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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父淡定的掀開窗簾,結果正好一陣風吹過,糊了他一臉沙子,他趕緊放下帘子,呸呸了好幾聲,才道:「回絕啥啊,我就狠狠的關心了他一番。」
關心?
還是狠狠的關心了?
這話聽著就十分滲人,細想之下就顯得更恐怖了。
安卉腦海里出現的是上輩子小時候,那會兒她外公外婆都還在世,逢年過節也是要去那邊過的,還有舅家的孩子,以及她外公還有好幾個兄弟姐妹,平輩的孩子就更多了。
在那時一般是這樣的。
每次過年時,安卉就會被一群自己壓根就不認識的親戚長輩圍在中心,關切的詢問她。
考得怎麼樣啊?
老師喜歡你嗎?
跟同學的關係好不好啊?
有沒有人欺負你啊?
周末上不上補習班呢?
……
這直接導致了安卉特別慶幸她爺奶早逝以及爺奶這邊沒啥親戚。
童年陰影啊!
其實這都算是好的了,因為安卉自幼喪母的緣故,外公那邊的親戚都會特別小心說話。像她舅舅家的兒子就沒那麼幸運了,那倒霉孩子比她要小上幾歲,於是她至今還記得,倒霉小表弟過年時候最常被問到的一個問題是……
喜歡爸爸還是喜歡媽媽?
這個問題一直持續到了小表弟上初中。
於是,在很長一段時間,安卉都怕死了來自於親戚長輩關切的問候。
好在這輩子還是很幸運的,雖說安父這邊還是有不少親戚的,就是安家村那幫人。但因為並非近親,加上那些人很是有些忌憚安父,對著安卉除了誇讚就是誇讚,聽著就舒服多了。
「所以,人家委婉的跟你求娶我,你卻真誠的關心了他的學業?」
「是的沒錯。」安父理直氣壯的道,「好好學習天天向上,認真考試積極進學。我還鼓勵了他,告訴他考上秀才都不算終點,他的面前是星辰大海,要繼續往上考,考完鄉試還是會試,只要足夠努力,一切皆有可能。」
安卉:……
她依稀仿佛記得剛才有人吐槽說,讓人家趁早放棄。
「我都聽到了!」安父無比嫌棄的白了閨女一眼,「你真當你爹不會說話啊?這要是自家的孩子,我肯定勸他趕緊認清楚現實,沒有金剛鑽別攬瓷器活。可那是自家的孩子嗎?我還能當著他本人的面,直接說他蠢貨就該有自知之明,求了庇佑參加童生試都只考了墊底的名次,還折騰個啥?……我能這麼說嗎?」
安卉虛心請教:「那您是怎麼說的?」
「我鼓勵他了!讓他不要著眼於眼前之事,要把目光放得長遠,格局打開一些!想想戲園子裡唱的那個,考上狀元後連皇帝都要講女兒下嫁給他,多好呢!」
什麼叫做一句話把人帶劈叉,這就是啊!
這就好比是,對著一個中考原地劈叉的孩子說,加油努力,只要你能進種科院,你就是人生贏家!
嘖嘖,真慘。
安父又道:「我還是那句話,你別給我早戀啊!反正你爹我年紀大了,就是老古板,這才十四歲呢,談個屁!我給你說,以前我的要求是考上大學才能談,現在嘛……」
「您老人家覺得可以的時候,我再談。」
「也行,就這樣吧。」
老古板的安父拒絕接受新思想,橫豎他人都穿越了,也沒再說他迂腐了。不過仔細一想,他又開始後悔了:「早知道,還不如把你說給錢胖子他兒子呢。起碼那孩子賣相好,再說了,要是他求個庇佑,搞不好也能考上秀才呢。」
安卉再度陷入了沉思。
其實吧,錢小少爺確實是個俊俏的小郎君,但他爹那個打樣太嚇人了。
只要一聽說,錢大富年輕時候比他兒子還要俊俏,就很容易給人一種絕望的感覺。
安卉十分懷疑,等她在府城再待上兩年,有陣子沒見到錢小少爺時,那倒霉孩子會不會直接顏值坍塌到他爹那樣。
很期待噢!
……
父女倆瞎聊了一路,最終達成了共識。
反正余孫山是沒戲了,其他人有沒有戲以後再說,就算這年頭的人普遍早婚,但本朝並沒有像歷史上某些魔幻朝代那般,將子女到了年紀不成婚就把當爹的抓進去坐牢寫成律法的。
所以說,問題不大。
萬萬沒想到,許是因為翻個年安卉確實已經是十四歲的「大姑娘」了,也有可能是她本人一下子抽條了,身量拔高之後,臉上的嬰兒肥也沒了,整個人一改先前稚氣未脫的模樣,儼然就是個妙齡少女了。
於是,回到府城後不久,安父就接二連三的收到各種邀請,用十分委婉迂迴的方式,在他跟前提起關於他閨女的親事問題。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安家早已不比從前了,如今來往的都算是有頭有臉的人家,因此沒人會大喇喇的上門說事兒,所有人都有志一同的選擇了迂迴策略。
但安父不那麼認為。
「是他們不想登門拜訪嗎?閨女啊,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你自己看看你把咱們家的鋪子折騰成啥樣兒了,我就不信正常人會上咱們鋪子來談別的事兒。」<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