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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言以對這四個字,就這樣寫在了安父的臉上,哪怕早就知道自家閨女的腦回路異於常人,但能把話題如此跳躍,還是大大的出乎了他的預料。
愣了半晌,安父只道:「你高興就好。老實待在這裡,我去去就回。」
雖說並不覺得墳地有什麼好忌諱的,但安父同樣不覺得讓閨女去那邊有任何意義,他只是吩咐安卉跟錢大富都待在原地,自己則跟著幾個衙役再度走進了甄家廢墟。
見有人打頭陣,賈三爺猶豫半晌後,也試探的往前走了兩步,但很快又縮了回來:「我、我沒必要進去吧?」
無人搭理他。
「我該做些什麼?」賈三爺又將求救的目光看向其中一個看起來比較面善的衙役。
那個衙役抬眼看了看他,伸手指了指甄家廢墟里一處保存得比較完好的房舍:「好歹也先收拾出去能住人的地兒來吧?」
「我晚間要住在這裡?」賈三爺差點兒沒被這話給嚇死,顯然他完全沒想過有朝一日還會住在甄家的廢墟之中。
剛才搭話的衙役又指了指背風處,在他的指點下,其他人才發現那處躺著一人,身上裹著棉被,旁邊還坐著個滿臉迷茫的女童:「你好歹得把一老一小安頓好吧?要是她們出了什麼事兒,小心甄家的先祖夜裡找你!」
這話一出,賈三爺好懸沒被嚇趴下。
他趕緊開始動手做事,但就算是保存得比較完好的房舍,那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收拾出來的,再說他原本也不是做這個的。
而眼下,時間倒是還早,可真要他一個人來做的話,只怕兩三天都弄不完。
這時候就需要錢大富出馬了。
錢胖子抱著胳膊一副站著說話不腰疼的模樣:「都是親戚,咋不見你兄弟過來幫忙?我給你說,做人不能太實誠了,你、你老娘、你閨女都被趕出來了,咱就不說你爹,那你兄弟呢?不幫襯一把?」
安卉也附和道:「眾人拾柴火焰高,靠你一個人啥時候能收拾出來?萬一把最後的兩個甄家人都凍死了……也沒啥噢,你們家完全可以再過繼幾個……」
說到這裡,安卉愣住了,只因賈三爺猛地轉身撒腿就跑,眨眼間就跑了個無影無蹤。
「我說啥了就把人嚇跑了?」安卉大為震驚。
錢大富也是倍感驚訝:「大妹子你可以啊,一句話就把人嚇得奪路而逃,多能耐呢?」
是挺能耐的,安卉心說我還能三句話讓你掏出大幾千兩銀子呢!
好在,他們誰也不擔心賈三爺就此跑了,只因為他沒這個能耐。
果不其然,才不過一刻鐘光景,賈三爺就回來了,還帶回來了不少人。這其中,有他的幾個兄弟還有子侄,另外就是他的妻兒了。
當然,還有賈家的一些僕從。
人多力量大是真的,剛才那處保存得還算不錯的屋子,在那些僕從的努力下,很快就收拾出來了,當然不可能完好,只是總算有了一處遮風避雨的地方。
偏這時,錢大富又開口了:「這大冷天的,搞不好接下來就要下雪了,甄家僅剩下的這兩位老的老小的小,就算有片瓦遮身,那也熬不過這個冬日啊?你們既是親戚,不如先將人接回家去好生照顧。待來年開春,再將甄家的房舍推倒重建,然後添些家具器皿,或者買下一二僕從,讓她們好生過日子。」
賈家人簡直被這話氣樂了,只因錢大富是真的將「站著說話不腰疼」發揮到了極致,渾身上下都寫著欠揍二字。
但此時,縣衙門的衙役還在呢,雖說那些衙役都在跟安父說話,可距離又不遠。況且,錢大富才不是一個人出門的,他出門慣常都是帶著一堆僕從的。再加上他衣著華麗,通身都寫著不好惹,賈家人還真就不敢對他出言不遜。
可仍有人不忿:「我們賈家也不欠他們的,憑什麼要我們來養?」
說這話的是個年歲不大的婦人,身旁還帶著個五六歲的男孩,她就是賈三爺之妻。今日,她原本好生待在家中,誰知就被喚來做事,方才聽夫君的意思,竟打算讓她跟著過來。
過來做什麼?當然是洗衣做飯照顧孩子伺候老人。
可憑什麼呢?她好不容易才擺脫了前頭生的女兒,還有那個討人厭的老婆子!
正因為心裡帶著氣,她才這般憤憤不平,可顯然錢大富並不在乎這些,只繼續用欠揍的口吻道:「你捨得同你夫君、你婆母、你閨女分開?便是你捨得,他們也是不捨得的。」
那婦人還想再說些什麼,此時安父同衙役走了過來,對賈家人道:「庇佑已經生效了,十年前的案犯即將落網。等案犯伏誅後,我會再來此更改庇佑,到時候那小姑娘就不會再克親了。」
有些事情,在未曾發生之前,是很難預料到後續發展的。反正安父是真沒想到,因為讓那個八歲女童承擔了求得庇佑的代價後,會讓她被家人拋棄。
雖說她父親也沒落得好處,可她本人確實是完全無辜的。<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