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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一出口,整個巷子都炸了。
沒聽說過啊!
其實這也很正常,安卉以前的那位房東老太太,本身就是個少言寡語的性子,跟巷子裡其他人家的大娘嬸子壓根就說不到一塊兒去。而這一片,唯一的讀書人就是她兒子,她不說,其他人根本就沒渠道知道這事兒。
田大娘也驚了:「每個月拿五兩銀子?」
「那可不!就我家房東那獨子,去年鄉試沒考上的那個。你別看他是沒考上舉人,可他在咱們縣裡,那也是數一數二的能耐人了。每個月都能考第一名,第一就是五兩銀子的獎勵,第二第三好像是三兩和一兩。還有啊,他不用交束脩的,筆墨都是學堂發的,白面饅頭每頓都有,管夠不花錢!他還會去教一些不如他的人,還能拿一筆束脩錢呢!」
傅老太說得可順溜了,而且語氣里是滿滿的自豪感,就好像那不是房東的兒子,而是她兒子一樣。
這要是擱在平日裡,田大娘早就槓她了。可誰讓……
瞥了一眼親親熱熱站在傅老太身邊的安卉,田大娘生生的忍住了到嘴邊的刻薄話,擠出了一個笑容,問道:「咱們家倒是不圖錢,要是能不花錢念書就好了。」
「人家要考的,你好歹也要你孫子念幾年,對吧?」
「是這個道理。」那她也不敢頂嘴呢。
傅老太看著明明想抬槓又不敢抬槓的田大娘,那叫一個身心舒暢。她一高興就給出了主意:「人家是五歲開始啟蒙的,你家這個六歲了對吧?也不算晚,能學的。啟蒙班又不貴,還是在咱們鎮上,吃喝住都在家裡,中午大不了你給他送個飯。學個兩年,有出息了就送去縣城裡。不是我說啊,你看就算沒考上舉人,當個秀才每個月不也有好幾兩銀子?這還是人家打算繼續往上考,要是不打算考了,可以直接當教書先生的,月銀起碼有八兩銀子!」
她沒說的是,教書先生也不是誰都可以當的,八兩銀子的工錢,有個大前提,那就是你得是個秀才啊!
就跟安卉上輩子評職稱似的,是有嚴格規定的。
同樣都是教書先生,童生和秀才的待遇那是天差地別的。而秀才裡面,也是有各種檔次的,當學生要考試,當老師也要的。
可惜,這些事情傅老太並不清楚,甚至連房東老太太都是一知半解的,人家說的是自己兒子,她兒子就是個秀才啊!
因為關鍵信息缺失,不光田大娘非常心動,其他湊熱鬧的人家也開始心動了。
這年頭的人家基本上都是人口眾多的,誰家還沒個大小子呢?就算暫時不夠年齡的,也在心裡琢磨開了,畢竟為人父母,哪個還能不盼著自家孩子好呢?
以前是想著供養一個讀書人開銷太大了,哪裡是普通老百姓家裡供得起的?但現在,只需要供前面兩三年,考上縣城裡的官學後,就不用花錢反而能賺錢,最起碼吃喝不要錢後,也能給家裡省下一筆巨大的開銷了,那為啥不去呢?
安卉看看這個,瞅瞅那個。
好傢伙,一個兩個都是滿臉心動的表情。
她最終將目光落在了一手捂著屁股一手抹眼淚的田牛娃身上,深以為這孩子的苦日子喲,還在後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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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在客棧里住了一宿的錢大富,帶著李家的兩個孩子,還有純粹湊熱鬧的安父,也踏上了送孩子回家跟奶奶團路的歸途。
路上倒是沒啥好說的,無非就是吃了一頭一臉的風沙,外加路途顛簸,差點兒沒把安父一把老骨頭給震散了。不過,他其實也已經很習慣了,畢竟穿越之後他也是沒少往外跑。
趁著路上沒啥事兒,他還跟錢大富打聽了一下打拐案件的進程。
還真別說,他們這位縣太爺,除了腦子不太好之外,旁的都還是很不錯的。當然,前提是別去招惹他,一旦招惹上了他,那就可能不太好了。
像把人販子包括主犯從犯以及全家老小一併關到豬圈裡這種沒人性的行為,安父表示……
「幹得漂亮!」
他上輩子就很煩那些天天叫囂著人權的國家,那人當然是有人權的,牲口也有人權啊?提前適應一下豬圈的環境就挺好的,說不定秋後處斬了,又回來接著住了呢?
錢大富還告訴安父,縣太爺準備搞個大場面。
按理說,縣官一級的人是無權直接判處犯人死刑的,事實上也的確如此,但縣太爺申請到了幾個死刑犯。
大概的意思就是,他雖然沒權利判別人死刑,但只要對方已經被上一級判了死刑了,他可以請求由縣衙門來執行。
安父聽得很迷茫:「他想幹嘛?親自動手?」
「別了吧,縣太爺就一個文弱書生,還砍頭?他連雞都干不過!」仗著沒人告黑狀,錢大富吐槽得特痛快,「他呀,打算搭台唱戲呢。到時候選個好日子,搞個大場面,讓所有人都看看,拍花子是個什麼下場。其實就是想嚇唬人。」
「明白了,殺雞儆猴。」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吧,不過聽說他找了家裡人幫忙,想尋個會磔刑的手藝人。」<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