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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耀宗滿臉都寫著為難,愣是半晌沒再開口。
安父也很納悶,像這種事情,怎麼就把余耀宗給推出來了呢?按理說,族裡人有了矛盾糾紛,多半都是族長出面調停的。當然,也有一些是由輩分大的宗老出面的。可甭管怎麼說,這事兒都不該由余耀宗來承擔。
兩人相顧無言,仿佛在玩誰先開口誰就輸的遊戲。
櫃檯後頭的安卉托著腮幫子很是無語,隔了一會兒見這倆人都沒有開口的意思,安卉舉起了小爪爪:「爹,余秀才來之前,隔壁的姜奶奶來找過你,也說要跟你討個主意。」
「我長得像是特別有主意的人?」安父更納悶了,「風水先生不管這個吧?」
余耀宗重重的嘆氣:「安大師,我族裡的兩房人是誰也不服誰,但他們都服氣您,所以才讓我過來,想問問您有什麼好見解。」
安父斜眼看他:「我看你不是來求什麼好見解的,你就是想找個人背鍋!這是兩難的題啊,選哪個都會得罪另外一個。再說了,童生試又不是終點,考過了又怎樣呢?我看啊,你們還不如別跟科舉死磕了,發財它不香嗎?真金白銀的捏在手里,不比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來得強?」
換個人要是這麼說,余耀宗早就拂袖離去了。
可眼前是安父,他忍了又忍,憋了半晌才憋出一句話:「……科舉考試是我們讀書人的夢想。」
「行叭,那你們自個兒看著辦,決定好了來通知我一聲。」安父能怎麼做呢?良言難勸該死的鬼,人家就是鐵了心要走科考這獨木橋,旁人又能怎麼辦呢?
可余耀宗卻仍是不想走,主要是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回去跟族裡人交代。安父是不怕得罪余家人的,可他怕得罪族中的長輩。
至於勸他堂弟和侄兒放棄科考……
這話從任何人的嘴裡說出去都沒關係,只除了他。
不過這會兒,安父已經懶得理他了,轉身問安卉:「姜大娘找我幹啥?哦對了,她那個閨女的兒子找到了沒?那個庇佑我求來特別容易,按理說怎麼著也該有消息了才對。」
有啊,當然有啊,就是昨個兒看她爹太累了,安卉才沒立刻說。當然,也是因為她覺得這事兒跟她爹說了也沒啥用。
想著沒有隱瞞的必要,安卉當著余耀宗的面又說了一遍,倒是聽得余耀宗目瞪口呆。
安父也很驚訝,但他沒立刻開口,而是低頭認真的思考了起來。
隔了好一會兒他才道:「我記得那個當娘的原話是,求她的兒子平安歸來吧?不一定一字不差,但我記得沒錯,她求的是把她丟失多年的兒子找回來。重點是找回來啊!回來啊!」
「所以呢?」安卉一臉的不解。
「那有消息不算回來吧?既然求的是孩子回家,那就證明那孩子最後一定是回到了親生父母的身邊。」安父越說越肯定,最後拿手捶了下掌心,「你待家裡吧,我去一趟雜貨鋪。」
雜貨鋪就在對面呢,安卉看著她爹直奔姜家雜貨鋪,都沒進去,就站在鋪子門口跟姜奶奶說了一些話,然後就回來了。
安卉還等著他呢,就連余耀宗都是一臉的好奇。
「都看著我幹嘛?我跟姜大娘說了啊,既然求的是讓孩子回家,那甭管中間發生了啥情況,反正最後孩子肯定是能回家的。不過啊……」安父皺了皺眉頭,「求的只是平安和回家,這裡頭不包括前程。」
也就是說,極有可能發生薑姑姑最擔心的事情。
孩子是回家的,全須全尾健康平安的回家了,但卻因為他們的緣故,前途盡毀,甚至很有可能因此而怨恨上他們。
這恐怕是姜姑姑最不想看到的事實。
問題是,當初求庇佑的時候,確實也沒想到這一點呢!
安卉追問道:「就沒旁的法子了?」
哪知,聽了這話,安父卻衝著尚未離開的余耀宗努了努嘴:「怎麼會沒有旁的法子呢?現成的例子就擱在你眼前。換個庇佑不就好了?」
啊這……
這確實是大意了,沒想過還能這麼辦。
安父又道:「反正我已經跟姜大娘說清楚了,啥都不做呢,那孩子肯定會平安回家的,但他的前途咋樣了,這個誰也不敢保證。那要是臨時改了主意呢,我也可以幫忙接個加急單子,橫豎余家那邊好像也不是很著急的樣子。」
余耀宗再度露出了苦笑,他家裡哪裡是不急呢,分明就是僵持不下,再這麼折騰下去,怕是真能搞出大事兒來。
但他也很清楚,自己根本就沒能耐逼著安父表態,這事兒最終還是需要余家人自己處理的。
「等唄,姜大娘應該會讓她兒子趕緊跑一趟的。至於余家嘛,院試在八月呢,不著急啊!而且你還可以回去勸勸家裡人,不要老盯著科舉不放,眼光要放長遠一些。你想想,你讀書是為了什麼?為了明事理那幹嘛要跟科舉死磕?為了升官發財,那也不一定非要通過科舉,直接跟老爺子求發財不就好了?」
安父語重心長的勸著,還順手拽來個現成的例子。<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