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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孩子, 她這心裡就更難受了。
外人還道她嫁到鄒家是來享福的,畢竟以她娘家那個情況,怎麼著也不可能說給鄒家老大的。可她是嫁進來當填房繼室的, 前頭那個對外說是病死了,實則壓根就是被打跑了的。她嫁過來後, 也曾挨過打,只是大概有了經驗,知曉不能下死手,熬不住會跑的,因此她雖然也挨過打,但總歸還是熬住了。
可讓她想不通的是,自己是熬住了,眼瞅著兒女都快到嫁娶的年歲了,好日子就在後頭呢,結果就攤上了這麼個禍害!
那小賭狗是原配所生,她自個兒則有一子兩女。兒子最大,本來年初那會兒都已經準備說親了,偏生就那會兒,要債的人上門了。她自個兒知道倆兄弟是同父異母的關系,人家債主可不會管,說親的人家也不管這些事兒。
於是,原本已經有了眉目的親事,就這樣黃了。
繼子的事情她不想管也沒這個能耐管,親兒子的親事則已經讓她無比頭疼了,只盼著趕緊把事情翻篇了,等過幾年大家都忘得差不多了,再好生相看一番。問題是,她還有兩個女兒,大的就是即將被賭狗哥哥抵給賭場的那個,從昨個兒知曉這個事兒後,就一直躲在自己房裡哭,小的這個也被嚇得不輕,臉色煞白煞白的。
十歲的小女孩兒放在這年頭真的不算小了,再說先前玉娘母女倆被發賣一事,才過去不到兩個月,她就算以前不知道發賣的意思,經歷過一次後又怎麼會還不知道呢?
一想到親姐姐也會如同侄女玉娘那般突然消失不見,甚至連她自己都有可能……
小孩兒嚇得更厲害了,拉著親娘的胳膊,忍不住瑟瑟發抖。
當娘的還想安慰她,這時當爹的回來了。
可惜,這個當爹的可不光是無辜小女孩的爹,同時也是小賭狗他爹。他一走進堂屋,就迎來了數人的目光注視。他媳婦兒忽的想起來,他今個兒一大早出門前,好像是說要去找一個什麼大事求救,雖然這個說法挺扯的,沒聽說過寺廟裡的大事還管賭場事情的,但眼下好像也沒別的法子了,因此她只能一臉殷切的看過去。
但小賭狗的爹完全沒注意到一旁的妻女,只懊惱的對主位上的鄒五道:「我找了,說是安大師被別人請走了,最快也要三五天才能回來。」
有時候事情就是這樣的,哪怕本來也沒抱太大的希望,一聽連最後那點兒指望都沒了,剩下的就真的只有絕望了。
可還沒等當娘的再說什麼,主位上的鄒五就已經一臉耐煩的用拐柱敲了敲地上的青石板:「我以為你大清早出門是去找我大孫子了,敢情你沒去找?那你去幹嘛了?我大孫子已經好幾天沒回家了,你這個當爹的就一點兒也不擔心?」
「我擔心啥?爹喲,您的大孫子都二十好幾的人了,他見天的往外跑,這又不是頭一回跑出去,要我說,他肯定是知道回來鐵定要挨罵,這才跑的!」
「你你你……這是一個當爹的能說出來的話嗎?就算他已經二十多了,那他也是個孩子!你沒見昨個兒那幫子人各個都滿臉橫肉的,一看就不像是個好人,孩子要是落到他們手裡還能有好?趕緊的,把錢湊一下,就算回頭要罵他要教訓他,也得先把外頭的事兒給擺平了。」
一屋子的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這真的不是第一次了。
都說家暴可怕,有了第一次就有無數次,當然這話也沒錯,小賭狗的爹就是這麼個人。只是跟原配妻子相處的時候,他年歲更輕,畢竟是長子,成親特別早,他的原配年歲更輕,熬不住挨打跑了的時候,也不過才十六歲。後來,他有娶了續弦,那時候稍微有些長大了,續弦娘家的情況很差,自身條件也遠不如原配,性子也更懦弱一些,也挨打,但不知道是因為他成熟了,還是續弦著實太慫了,反正日子就這麼過下去了。
但從此就能看出來,父子倆都是渣滓!
可垃圾也能分類,那估計渣滓大概也是可以的吧。反正當爹的沒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倒是一心認為兒子是個禍害。
賭狗這類生物,他是不可能學好的。
真以為沒給過他機會嗎?他自個兒就是嫡長孫,在沒接觸賭場之前,他也是有活兒做的,加上有爺奶時不時的貼補,手裡也有不少錢。再有,那個被他賣掉的妻子,也是好人家的姑娘,當初鄒家下的聘金,連帶從娘家那邊帶出來的嫁妝,加一起也是一筆不小的錢了。
那錢呢?這些錢都去哪兒了呢?
當然是全都孝敬給了賭場!
先把小家的家底掏空,再把爺奶的積蓄掏空,然後逼著親爹和後娘拿錢出來把事兒擺平,還有二叔三叔四叔……
最後家裡人實在是掏不出錢來了,就只能賣人了。
等妻子女兒賣了,下一步可不就是要賣妹妹了嗎?再往後呢?賣了大妹賣小妹,賣完親妹賣堂妹。也就是他的弟弟和堂弟們都還未成親生子,不然搞不好還能繼續賣侄女呢!<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