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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卉瞧著格外眼熱。
哪怕她也不清楚那些人最後成交了沒有,但起碼別家鋪子都是人來人往的,哪像她家,冷冷清清。
於是,她就琢磨著也跟個風。
下人們:……
安氏殯葬鋪跟別家鋪子是不同的,哪怕此時很多鋪子都用的是簽了賣身契的下人,但還是有不少是僱傭的人。長工短工都有,甚至還有日結工錢的,很是靈活用人,但安家不行,他們只能用自個兒人。
得虧有錢胖子幫襯著找了人,不僅讓安家也用上了下人,還讓安卉體會了一把使喚下人的感覺,儘管她還是覺得沒啥必要,誰讓自家鋪子日常冷冷清清,壓根就沒人來購物。
別說大過年的,就算是平日裡,不到萬不得已,誰會上殯葬鋪啊!
經過下人們的苦勸,安卉到底還是歇了讓自家鋪子多點兒過年氣氛的心。試想一下,人家要是知道這是殯葬鋪,進來之前肯定是有心理準備的,那自然無妨。倘若安卉把外頭布置得美輪美奐熱鬧喜慶,人家一個不留神進來後……
罵娘是不敢的,心裡犯嘀咕是肯定的。
總結一下大概就是,做個人吧!
安卉無聊到想拆家。
萬幸的是,就在她快忍不住拆家時,終於有客人上門了。
可惜不是來購物的,而是來拜訪的。甚至拜訪的還不是她本人,而是她爹。
還好,那兩人她也是認識的。
兩人——兩個青布長衫書生打扮的人進屋時,安卉先替他們打了個哆嗦,哪怕他們這一帶都屬於南方,但寒冬臘月的,也著實暖和不到哪裡去。偏這年頭的書生極是在意自身形象,哪怕穿的也是冬衣,卻絕不會將自己裹成個球狀。
「安姑娘。」
其中一人向安卉略拱了拱手,趕在安卉開口前先做了一番自我介紹:「不知安姑娘可否還記得在下,我是余……余孫山。」
「余青雲?」安卉下意識的接了一句,隨後兩人相顧無言。
這人也勉強算是個老熟人了,vip客戶余家的子嗣嘛,本身沒啥才華,求了祖宗庇佑才勉強考過了童生試,可惜是個倒數第一。
也正因為這個名次,安卉之前給人家取了個綽號,管他叫作余孫山,意為名落孫山之孫山本山。沒想到的是,這人經過上次見面那事兒後,竟是記住了這一茬,再次見面為了能及時喚醒安卉的記憶,索性自稱「余孫山」。
安卉:……大可不必。
或許是這個情況過於好笑,同行的另一書生一時沒能忍住,輕咳一聲才勉強掩蓋住了笑意,同安卉打招呼道:「安小姑娘,令尊可是外出辦事了?我們原想問問,府上可會趕在年前回洛江縣?若是順道,還想請幫忙捎帶個信。」
說話之人不是別人,正是早年前安家租住過的房東家獨子。
只是捎帶信件罷了,安卉想也沒想就一口答應:「原就要送年禮給親朋的,到時候讓我堂叔送去你家好了。」
「那便多謝了,稍後兩日,我便送書信過來。」
見這倆人非但聊上了,還一副熟悉的模樣,余孫山……哦不,人家的大名是叫余青雲!
余青雲可不是特地過來閒聊天的,捎帶家書只是個藉口,套近乎才是目的。恰好,安父又有事外出了,儘管鋪子裡還有安家下人,但在余青雲眼中,下人可不算人。
當下,他便滿臉堆笑的開口道:「勞煩安姑娘真不好意思,若非路途遙遠,我本是想回一趟家的。唉,出門在外才知道家人有多可貴,尤其是年節將近,每逢佳節倍思親這話說得是一點兒也不錯。」
說著這話,他原本堆笑的臉上恰到好處的擠出了一絲落寞神色。
沒經歷過事情的小姑娘,不就是最在意家人親情?余青雲面上不顯,心下卻十分自得。卻說自打庇佑的名額被堂侄搶走後,他便心有不甘,本來再等一年倒也不是什麼事兒,這鄉試是三年一次的,但考秀才卻是年年都有的,遇到特殊情況,加試也不是沒可能。
可誰讓安父突然就飛黃騰達了呢?人家早就看不上余家那些個三瓜兩棗了,偏生余家還不敢找他扯皮,誰願意平白得罪世外高人?尤其還是個已經在大官老爺跟前掛了名號的高人?
不能得罪,那就討好。
余青雲自詡也是個才子,樣貌雖一般,但男子要那般好的相貌作甚?他盤算著安家發家也不過是最近這幾年的事兒,也就是說,安卉實則就是一個普通的鄉下小姑娘,還自幼喪母無長輩教養,這不就是把好騙寫在了臉上?
正當余青雲自信滿滿等著安卉主動為他思念家鄉想念家人而感動時,就聽安卉小嘴一張就叭叭道:「想家了啊?那就回去唄,橫豎也就沒幾天路程,正好我哥還沒走,你乾脆再搭他的船回洛江縣唄。」
錢胖子啊,那就是個實打實的工具人,安家父女倆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平常沒事都不惦記他,一旦有事了又第一個想到他。
不過這事兒對於錢胖子來說也不算個事兒,他確實還在府城,也確實準備趕在年前回洛江縣。這事兒對錢胖子毫無傷害,卻真真切切的把余青雲噎住了。
「這個……還是學業要緊,我準備在府城好生研讀,爭取明年下場一舉通過。」余青雲忙找了個藉口,心下又再度肯定了安卉的不諳世事。<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