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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就是神態了。
儘管來人還是表現出了那麼一絲急切,但總得來說,人家情緒是很平穩的,完全沒有任何悲傷。
安父陷入了沉思。
他在思考,對方也在打量他。片刻後,對方先開口作了自我介紹。
他自稱姓唐,祖籍在江南一帶,祖上曾出過不少讀書人,他祖父更是曾在府城任官職,卻因為疾病纏身,在任上就過世了,只留下了當時年紀尚輕的他祖母和年幼的他父親。
「……祖母也曾想過要帶父親回江南老家尋求庇佑,可無奈,江南那邊尚有祖父的妻兒,擔心當家主母容不下他們,我祖母便丟下父親改嫁了。」
安父剛緩過來要接口,就被這巨大的信息量給整傻了。
仔細一琢磨,他就明白了。
這是典型的老家一個原配正妻,出來再找一個小妾的模式。聽著好像挺不道德的,但擱在這個年代,卻是既合理又合法的。反倒是老家的原配容不下夫君在外的血脈,更會惹人非議了。
至於年輕的單身母親丟下年幼的兒子選擇改嫁……
安父終於理解他閨女常說的那句「槽多無口」是個什麼意思了。
但不管怎麼說,哪怕撇開對方是自己的客戶這一點,安父也沒立場責怪對方,只能繃住表情繼續聽他往下說。
那人又道:「幸而我父親遇到了好心人收留,長大後更是娶了這家人的獨女為妻,後來生下了我,家中不算特別富裕,可好歹衣食無憂。」
「那敢問這位公子,您這是為了何事前來?」
「我父親一生都有一個心結,他想要認祖歸宗!」
安父恍然大悟,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當下便道:「那還請公子節哀,不過這事兒應該不難。」
「於是,他在我十歲那年,拋棄了我和母親,去了江南。」
啊這……
這拐彎有點兒著急,安父好懸沒被噎死。他覺得吧,這人或許能跟縣太爺聊到一塊兒去,因為聽著像是有什麼大病一樣!腦子都不正常!
「所以您這是……」
「我母親抑鬱而終,外祖父母更是早些年就相繼過世了。前陣子,我聽聞安大師能讓逝者達成遺願,便攜重金,想請您出山,為我亡母遷墳!」
這下,安父總算知道他為啥面上沒有半點兒悲傷了,找他這個說法,他娘過世怕是有段年頭了,就算當時很傷心,過去那麼久了,也該翻篇了。
見安父遲遲不曾開口,對方從懷裡掏出了一疊銀票:「安大師,您的規矩我是知道的,所以這是一千兩銀子,作為定金,無論能否成功,定金都是您的。假如僥倖成功了,剩下的兩千兩銀子,到時候我立刻雙手奉上,絕不拖欠。若您還不信,我們可以找個中間人作證!」
安父覺得沒啥好不信的,畢竟就算只是定金,也遠遠超出了他之前的單子金額。
略一沉吟,安父決定說走就走。
但今個兒的天色確實已經晚了,最終二人說定,次日一早破曉時分,唐公子派車來鋪子門口接他。這趟所需的時間,根據唐公子的估算,約摸需要十天左右,假如路上遇到點兒事情,可能會延遲到半個月。
至於定金,則被他強行留在了鋪子裡。
等那人一走,安卉就顛顛兒的從櫃檯後頭蹦躂了出來:「哇!」
「這錢多吧?一千兩呢!」安父也想哇,幸虧他表情管理能力足夠好,不然剛才就崩人設了。
哪知,安卉接下來一句就是:「那人長得真好看啊!」
安父抬手就給了安卉一記腦瓜崩:「好看有個鬼用!敗家子!」再一想,只要不是他家的,像這樣的敗家子再來一打他也歡迎。當下,他心裡就舒坦了,轉身拿著銀票出門,「我去一趟金銀鋪子。」
別看上輩子那些古裝電視劇里演的,主角隨手一打銀票,想買啥就買啥。但事實上,除了幾個特殊的地方外,銀票甚至不是流通貨幣。其實連金子都不是流通貨幣,直接拿著金子去買東西的事兒,幾乎是不存在的。
但想要換錢倒是容易。
首選錢莊,其次金銀鋪子,還有像當鋪之類的也是收的。
那位唐公子給的是不記名的銀票,這種安父在錢大富那邊也看到過。但相較於對老錢的滿滿信任,他顯然不是很相信那位唐公子。這大概也是為什麼對方會直接留下銀票,給他時間去驗證的原因。
只這般,安父跑了一趟金銀鋪子,將銀票兌換成了金塊銀錠。
他本來只想兌換成銀錠子的,就是忘了計算實際重量。好在,換了一半的金子後,份量就是他可以承受的了。
確定沒問題後,安父回家就開始整理行囊,準備出遠門了。
安卉也興沖沖的幫著收拾,她抽空還問安父,萬一唐公子的母親早就投胎去了,咋辦?
其實這個可能性非但有,還很大。但既然對方口口聲聲說非常清楚安父的規矩,還執意留下了那麼大一筆定金,言明了無論結果怎樣定金都無需退還……那他還能說什麼?
「我琢磨著,最壞的打算,也就是沒辦成,那我回頭退一半錢給他好了。五百兩跑半個月,咱也不吃虧。」<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