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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間,棒槌已經嘿嘿的搓著手湊過來了。有錢大富招呼在先,衙役自然是不敢阻攔的,就這麼走過來的一小段,他已經瞄了好幾個人了:「錢老爺,您真的要給我娶媳婦兒啊?」
「本老爺說話算數!你說,你看中了個哪個!你去挑,慢慢挑。」
聽到這話的王家子嗣,幾乎各個都是面色煞白,包括男丁們。
這是因為先前過來選人的,無一不是縣城裡的富戶,畢竟買個人,尤其是像他們這種年歲不大不小,相貌身段都屬於上乘的人,花費著實不小的。可棒槌……
你猜他為啥會被叫做棒槌?
除了腦子不聰明之外,他長得就跟個棒槌似的,而且看他的衣著打扮,一眼就能看出來這人有多不著調,以及……窮。
就這麼個玩意兒,擱在王家沒出事的時候,連給他們家提鞋都不配。結果眼下,這個人居然能夠在他們之中挑人?
男丁們更多的是覺得被羞辱了,而那些個未出閣的小姑娘,則是真的急哭了。
這會兒也顧不得衙役剛才閉嘴的警告了,幾個小姑娘抹著眼淚壓低聲音罵前頭那個美貌少女:「你倒是好了,跟相好說了,讓他來買你,那咱們可怎麼辦?」
「早知道就不該聽你的,做幾年苦工,好歹有出頭的日子,眼下……」
「不是說要將咱們賣給有錢人家當妾嗎?我要當妾,我不要嫁人!」
「怎麼辦啊,我好害怕,娘!」
悲傷的情緒本來就是會被傳染的,況且幾人的處境確實相當惡劣。早先,哪怕好幾個富戶的老爺,長得都跟錢大富差不多,就是肥頭大耳的油膩中年人,但好歹一眼看過去就是有錢的。可眼下,在人群里走來走去的棒槌啊,他直接把這些小姑娘的心理防線給擊垮了。
俗稱,心態崩了。
要命的是,棒槌也不是個好東西。
或者說,能跟錢大富混到一塊兒的,那絕對是臭味相投的。
他分明就看出來了這些小姑娘有多害怕他,偏偏就故意在人家跟前停留。當然,他沒動手動腳,就是這麼直不愣登的站著,還特地裝作歪嘴斜眼的樣子,嚇唬人家。
於是,她們哭得更厲害了。
圍觀的人群並不清楚裡頭發生了什麼事兒,但先前看著一群要賣身的人,還挺直腰杆站在那兒,甚至還用那種特別招人厭的眼神,鄙夷的看著外頭的這些老百姓,擱你你樂意?
而如今,裡頭的人哭了起來,外面看熱鬧的人高興了起來。
對嘛,這才是對的,拍花子的家裡人要被賣了,當然是哭哭啼啼的被賣啊,怎麼能高高興興的呢?你們高興了,那他們來這兒湊什麼熱鬧?
老百姓們高聲叫好!
還有人大叫著,讓哭得響亮一些。
安卉不由的抬頭看向不遠處的酒樓二樓,她覺得吧,整個縣的老百姓都要被縣太爺帶壞了。但怎麼說呢?行為是缺德的,可看著就是爽啊!
這時,棒槌嘿嘿傻笑著湊到了錢大富面前:「錢老爺啊,我要是選了個貴的咋辦?」
「咋?你覺得我掏不起這個錢?」
「我哪兒敢呢!這不是,我小門小戶出來的,也沒見過什麼世面,這輩子拿過最多的錢,也就是二十兩銀子。我覺得那姑娘,是我掏空家底也買不起的。」
錢大富點頭:「那肯定,簽死契的下人,品相又那麼好,還正當妙齡,沒個百八十兩銀子,就算我敢買,縣太爺還得找我算帳呢!賣他們的錢,那是要拿來補償被王家坑害的那些人家的!」
「噢噢!」也不知道棒槌聽懂沒有,他指了指人群前頭最好看的那個姑娘說,「那我要這個,她長得最好看。」
這話一出,剛才還哭得厲害的小姑娘們頓時破涕為笑,而被他點名的那人卻是面色煞白,冷汗都出來了。
不等錢大富開口,那美貌少女就道:「不行,我已經有買主了!」
錢大富這人吧,他受不得激。當然要是事關發財大業的,那就沒啥受不受得了,為了發財他什麼都可以。但眼下,自己剛才說了大話,還是當著小混混的面說的,安父也在旁邊,這會兒他要是撂開手了,他老錢不要面子的?
「就你了。」錢大富轉身招呼衙役過來,「她,我出一百兩銀子。」
「我有買主了,真的啊!」
美貌少女終於繃不住哭了起來,同時神情慌亂的拿眼去四下瞄著。
還真別說,她很快就找到了人。
「許郎!許郎你說要買我的!」
都是在縣城裡討生活的,還真就沒錢大富不認識的商人。他抬頭一看,哎喲,挺熟的,不過不是跟那人熟,而是跟那人的爹熟:「瞧瞧,這不是許家老二嗎?不對啊,我咋記得你爹給你說了一門親事呢?也是,娶妻又不妨礙你納妾的。不過這正妻還沒進門,美妾就先看好了?比你爹當年強。」
許家二少爺:……
他不由的打了個寒顫。
「沒,我就是過來看看,我不認識她。錢叔,您不要告訴我爹,好吧?我這就走,立馬走。告辭!」
說走咱就走,在美貌少女不敢置信的注視之下,許家二少爺就跟被鬼攆一樣,飛快的竄走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