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頁
讀!只要不死就往死里讀!
……反正不是她在讀。
「對了,還有一個事兒。」錢大富扭頭看向一副大爺樣兒完全沒參與到剛才話題里的安父,「爹喲!」
安父瞬間表情管理失控,黑著臉制止道:「別喊爹,我怕你爹半夜在夢裡罵我。」
錢大富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這要是別人說這話,他指定當是開玩笑,但這話是安父說的,他就忍不住心裡直打鼓。
略定了定神後,他才又道:「安大師,前頭你讓我盯著的余家那個,這次沒考上啊!倒是另外一個,非但考上了,還被縣太爺選中,是那二十個去府城免費進學的人之一!」
因為知曉先前的事情,錢大富很是為安父著急,他以為是庇佑劈叉了 ,或者這中間出了什麼問題,反正就是搞錯了人。
但安父卻不以為意的擺擺手:「沒錯,是余家換人了。」
錢大富一臉險些被噎死的表情。
是的,余家最終更改了人選。
沒辦法啊,余耀宗的堂弟得了祖宗庇佑都只考了個倒數第一,這很難不讓人聯想到,若沒這個庇佑,他必落榜。倒是余耀宗的侄兒啥庇佑都沒有,憑藉自己的能耐通過了府試,儘管名次不算特別好,就那種不上不下吧,但總比求了庇佑的那個強吧?
一開始,余家人爭執不下,甚至還讓余耀宗過來找安父討要個主意。當然,安父拒絕了,他只管收錢和求庇佑,並不想摻合到別人家的事情上。
最終,余耀宗的侄兒勝出了。
安卉知道後,還道是余家人終於決定拿實力說話了,哪知後來安父卻告訴她,那是因為付出的代價太大了。
所求的庇佑越大,相對應需要付出的代價也越大。
而這個標準,卻又是因人而異的。
余耀宗的堂弟學問不佳,考個府試都是千難萬難的,真要讓他順利通過院試考上秀才,所要付出的代價,要比大侄子更高。
用安父的話來說:「要是小卉你想考個清北,估摸著就跟錢胖子發財一樣,得九死一生了。」
安卉:……
扎心了,爹!
不過讓余家徹底放棄這倒霉孩子的,卻不是代價有多高,而是代價本身。
安父求得庇佑後,瞅著那代價都沉默了一刻鐘。
那倒霉孩子考上秀才的代價是,喪父以及此生無法寸進。
簡單的說,就是得死個親爹才能考上秀才,而且這輩子也就只有秀才了。
安父多誠實的人呢,在緩過來之後,就把這事兒告訴了余家人。據他事後給安卉的轉述,當時啊,場面一度安靜如雞,在場的人都傻了,包括那倒霉孩子本人。
至於為什麼喪親會是代價,因為在古代,父母過世後是要守孝三年的。在這三年內,有很多規矩要遵守,當然尋常百姓是無所謂的,但讀書人那是必須不打折扣的全盤接受。而除了喪親會影響到科舉外,再就是在余家,自從余老爺子過世後,族裡能說得上話的,就是余耀宗父親和叔伯這些人了。假如某一房的長輩沒了,接下來族裡再有什麼事兒,就會跳過那一房人,直接決定。
為何常說寡母會遭欺凌,因為你們家沒個主事人啊!
所謂付出的代價,既能是財富名望這些身外物,也能是身邊最親切的人,還有可能像余耀宗那樣姻緣坎坷,以及像姜三娘表哥那般親緣淡薄。
啥都可以,就看能否接受了。
顯然,余耀宗的堂弟是不可能接受的。
他要是敢點頭說為了考上秀才哪怕死個親爹也在所不辭,那他可能就真的沒了……
於是,臨陣換將,換成了余耀宗的侄兒頂著祖宗庇佑去考試了。
那都有祖宗庇佑了,考上秀才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兒嗎?當然,名次相當不好,是沒墊底,卻也是屬於最後幾名的。可考秀才卻不在乎名次,第一名還有人記得,其他人誰管名次如何。
更妙的是,他還因緣巧合的搭上了去府城求學的順風車。哪怕最終沒能考上舉人,有府城求學這段履歷在,但凡哪一天決定回鄉了,在縣學裡當個先生那是肯定沒問題的。
人生就此改變。
「……那倒霉孩子就沒說什麼?」錢大富聽得津津有味的,「對了,他的代價又是什麼?」
安父瞥了他一眼:「我咋知道余家人會說什麼?從那次求庇佑之後,我就再沒見過他們了。不過也沒啥,過陣子他們就該來找我換個庇佑了。」頓了頓又道,「代價是子嗣,他這一脈人丁單薄。」
「娘喲,余家人這可以啊!為了個功名也是拼了。不過死爹確實不行,人丁單薄……」錢大富思考了一下,「如果僅僅是他這一脈的話,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對嘛,人丁單薄又不是篤篤定的說沒有孩子,只是不像余家其他人那般子嗣興旺而已。退一步說,哪怕是真的拿子嗣換前程,那連個小豆芽都不是的孩子也不能算數呢!真要是將來沒孩子,余家那麼多人呢,過繼一個也不費什麼事兒。
反正,對比前頭那個代價慘烈的倒霉孩子,這個顯然要好很多。<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