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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卉聽隔壁掌柜說,現在大家都可羨慕綢緞鋪和金銀樓了,因為他們是可以送貨上門的,帶著一堆新出的料子和首飾,上門去給富貴人家的太太小姐看,待對方挑好了中意的東西後,再回來製作,完事兒後再度送貨上門。
也因為如此,這兩個行當雖然也受到了影響,但總得來說還算湊合。
可安卉卻不這麼認為。
「如果要我送貨上門,那我不如關門算了。」出行那麼不容易,她才不要幹這種自討苦吃的活兒。
隔壁掌柜當時聽到這話後,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最終不得不豎起大拇指誇讚了安卉一番,說她小小年紀看得通透。
安卉:……那咱不是不怕客人不上門嗎?
隔壁掌柜:……那咱又不是東家,差不多就得了。
兩人莫名的就成了忘年交。
不過,布莊和綢緞鋪的好日子也沒持續多久,隨著一連半個月的陰雨天,甚至中間有兩天居然下起了暴雨,反正那兩家也挺苦的,又擔心庫房的情況,還要犯愁路上運輸的問題。要知道,這一帶並不生產好料子,像棉布麻布這種還是有的,但錦緞卻是無一例外來自於南方的。
有時候事情就是這樣的,越擔心的問題就越有可能會發生。
這天快中午的時候,安卉實在是受不了屋內的陰暗,站在鋪子門口的檐下透氣。這也是這年代的不便了,窗戶的透光性能非常差,如果是天放晴的時候,當然可以直接把窗戶打開。可若是連綿不斷的雨天,一旦把窗戶打開就容易飄雨進來,總之就是十分矛盾。
「喲,安小卉你居然知道你爹今個兒回來?」
就在安卉鼓著腮幫子站在鋪子門口透氣時,忽的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到耳中,循聲抬頭一看,就見一輛馬車慢悠悠的駛過來,停在了自家鋪子門口,不一會兒安父就從馬車上跳下來……
啪嘰!
安卉不禁慶幸不已,幸好她預判了她爹的動作,及時往旁邊一躲,成功的避開了四濺的水花。
再看安父,一臉無奈的看著側身看著自己的褲腿:「這路也太坑了吧?」
說歸說,反正他倆都沒能耐造出水泥路來,因此安父只略抱怨了兩句後,就跟安卉一起進門了。僕從們聽到動靜後,很快就送來了干毛巾和熱茶水。
「咋樣咋樣?」安卉想起安父這次是幫那個有五個女兒的中年人保住家產去的,急忙問道,「他的家產保住了嗎?」
「你爹冒雨過來看你,都沒來得及回一趟家,你就連丁點兒關心都沒有?」
「爹您旅途順利嗎?這段時日吃得好睡得香嗎?在別家住的時候有沒有不習慣呢?您最愛的寶貝閨女在家里度日如年,天天都盼著您早日歸來。」安卉頂著一臉虔誠的表情,用幾乎堪稱詠嘆調的語氣對著安父好一陣關懷問候,隨後才面無表情的問道,「咋樣?夠了嗎?」
「老子夠夠了!」安父也是無奈,好在他早已認識到了自家閨女是什麼德行,因此也不賣關子了,簡單的把事情說了一遍。
首先,那位傅老爺過世過年的親娘,肯定是已經投胎轉世不知道多少輪了,難產死的嘛,是不清楚具體多少年了,那看傅老爺也能大概猜出來了。這個結果,只能說完全在意料之中的。
然後就是傅老爺的親小姨兼養母了。
那位是去年病故的,生前就一直操心傅老爺的子嗣問題,也曾對傅太太表示過不滿,但總的來說,至少對孫女們還是很不錯的,並且極度厭惡傅老爺的親爹以及弟弟們。
也因此,打從一開始大家的希望就落在她身上,之所以先去已故的傅老爺親娘墳頭求,這不是礙於名分嗎?
幸好,一切都很順利……應該是吧?
安父說到這裡,語氣忽的有些不太確定了,遲疑了半晌後,問安卉:「你說說看,如果有人求長命百歲,但代價是會早死,這算成了嗎?」
「啊?!」安卉愣住了,她的腦容量顯然不太支持思考如此艱難晦澀的難題。
簡單的說,就是這題超綱了。
「我到這會兒都沒琢磨明白,以往倒是有那種求孩子回來但代價是破財的,你還記得吧?就是那個兩歲的小胖孩子,家里其他人都不在,只他和他太奶奶兩人在,結果王老爺的兒子還是誰來著,反正就被人搶走了。就那樁事兒,記得吧?」
安卉回憶了一番,片刻後點點頭:「記得,他們還因為那孩子太過於吵鬧把人丟到了橋底下,還被個瘋婆子救了,對吧?」
「對對,就是那樁事兒。那祈求孩子平安歸來,代價是破財,我倒是能理解。事實上,那家人確實破了財,不光是找孩子的路上花了不少錢,後來不還把那瘋婆子帶回家養了嗎?說是讓那小胖孩子給她養老送終。這麼算下來,破財也沒錯。」安父說著說著,臉上又露出了迷茫的表情來,「但我真的不明白,傅老爺求的是保住家產,那為啥代價會是破財呢?這不就是跟求長命百歲,最後卻早逝一個意思嘛?」
「您這麼說好像也沒錯……」安卉也跟著陷入了沉思之中。
「幸好啊,幸好傅老爺是個好人,該給的錢一文都沒少。他還說,其實家產能不能保住都沒啥,就是不想便宜了他老子和弟弟們。」<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