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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老太一開始還沒明白,因為鎮上是有賣成品月餅的,人家可比他們講究多了。但再一想,講究的不便宜啊!那就不興有人既想要實惠,又想要體面的?
其實說白了,就是窮講究,越窮越講究,越怕別人不給直接面子。
安父送完月餅順口逼逼完就走了,傅老太則琢磨著這事兒可以辦,油紙很便宜的,紅紙是貴了點兒,但包月餅的是油紙,只需要在上頭貼一小張紅紙就行了,總得來說費用並不高。
想干就干,傅老太很快就摸了錢,讓她兒子趕緊跑一趟雜貨鋪,買兩刀油紙並一沓紅紙來。
她兒媳婦更能耐,等回頭瞧著婆婆真幹起來了,靈機一動:「娘,直接糊紅紙不好看,我給你剪窗花吧,那個好看!」
「對對,就這麼辦!」
等安卉得閒了往客棧里一看,好傢夥,不是說過年才剪窗花嗎?為啥這還沒到中秋節,就開始忙活起來了?
她湊過去瞧新鮮,結果就被抓了壯丁。
「小卉啊,來,幫奶奶扎紙包……你會剪窗花嗎?不會啊,不會就學!窗花也是門手藝,好歹回頭說出去,也能扯個心靈手巧。來,大妮你教教小卉!」
在安卉還沒回過神來之前,她就被塞了一把剪刀,莫名其妙的開啟了做手工勞動的課程。
不過,摸著良心說,剪窗花確實要比做針線活兒簡單。當然前提是,她只是剪最普通的那種花紋,甚至不要求每一張都一樣,只是拿張紅紙對摺再對摺,沿著邊邊隨意的剪一些花紋……
還挺好玩的哈!
好玩是好玩的,第二天安卉就不敢往客棧湊了。
幸虧她不知道這事兒是因為自家老爹起的,不然只怕中秋未到,父女之間的感情又要經受巨大考驗了。
倒是在中秋的前兩日,出了一樁格外巧合的事兒。
卻說隔壁房東家,那家兒子是個秀才公,六月那會兒就出門前往府城趕考了,算下時間,搞不好已經快結束了。而秀才公的爹則是個老童生,乾的是開館授徒的活兒,當然教的孩子年歲比較小,屬於啟蒙班的先生。據說,秀才公小時候也是他爹教的,只是考上秀才後,才去了官學念書。
而每到過年過節,隔壁的老童生就會收到不少禮物。肯定不能說貴重,甚至多數都是送一筐菜一籃子雞蛋,上回還有人裝了半車冬瓜送給他。房東老太太還給了安卉一個大冬瓜,後來被她送到了客棧那邊。
這不是中秋嗎?
就又有學生上門來了。
事兒不新鮮,送的禮物更是老套,月餅加四色糕點。但稀罕的是人,那人看著二十歲出頭,穿著青布長衫,典型的讀書人打扮。安卉注意到他時,他正站在隔壁院門口,但目光卻看向了巷子口,滿臉的驚疑不定。
安卉當時沒搭理他,那人很快就進了隔壁家。
可過了不多會兒,他就又出來了,這次陪同的是房東老太太,徑直來到了安卉家裡。
「卉娘啊!」
房東老太太真是個大殺器,每次她一開口,安卉就要抖三抖。叫小卉不好嗎?哪怕你叫老妹兒都好,怎麼樣都比她的名字後頭加個娘要好。
沒等安卉緩過來,老太太就說了來意。
「這是我家老頭兒以前教過的學生,方才他問,巷子裡擦肩而過的那人是不是安大師。我一尋思,那肯定是呢,就帶他過來拜訪一下。」
安卉秒懂,這是生意上門了:「我爹去客棧那頭了,我去喊他過來。」
來人忙擺手說不必,又說不如領他過去,本來就不是特地來拜訪的,只是碰上了,不打招呼仿佛不太禮貌。
都說到這份上了,加上客棧那邊也沒啥去不得的,安卉就索性把人帶了過去。
然後,悲傷的事情就再度降臨了,安卉又一次被抓了壯丁,繼續練習剪窗花技能。
而這一次,她終於知道了,這又是她爹閒得慌搞出來的事兒!
那學子倒是沒停留太久,真就依他所說的,打個招呼表示禮貌而已。等人一走,可把傅老太可激動的,連買賣都不做了,拽著安父一疊聲的詢問。
「小卉她爹啊!你可算是對小卉的事兒上心了。我看這個不錯,模樣端正,年歲也不大吧?瞅著有二十歲了?也行,稍稍大一些,更疼媳婦兒。讀書人好啊,瞧著多會說話,可講禮數了……」
「停!」安父果斷叫停,「他是你兒媳婦她叔,按照輩分來算,小卉得管他叫爺爺。」
傅老太當場傻眼。
一旁忙著剪窗花糊紙包的余氏忍不住笑開了:「我剛才就在尋思,這人咋這麼眼熟呢,這不是老族長家最出息的那個孫子嗎?娘,堂哥說得不錯,我爺得管老族長叫叔,我得管他孫子叫叔。那小卉管我叫嬸兒,管我叔叫聲爺爺好像也是在理的。」
在理?在他娘的理!
新媳婦兒進門好幾個月了,傅老太瞅著這個勤快能幹又好性兒的兒媳婦,那是哪哪兒都滿意,完全挑不出任何錯來。
結果就在今天,婆媳感情正式宣告破裂!
第023章
直到安家父女倆跑了, 傅老太還在那裡生悶氣。<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