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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他居然跑了啊!我還是昨個兒晚上被債主堵了門才知道的!這混帳東西居然把他妹抵了出去!他妹才十三歲啊!他這是要我的命啊!」說到了傷心處,賭狗他爹索性崩潰大哭起來。
這是安卉第一次看到一個中年男子哭成這樣,剛準備升起一些同情心,就聽那人繼續控訴道:「他賣他閨女也就算了了,他憑啥賣我閨女啊?」
安卉:……
雖然但是,好像有哪裡不太對。
沒等她琢磨過味兒來,那人大概是意識到找安卉哭訴是毫無用處的,當下略收了收情緒,又問:「那你告訴我,安大師是去誰家了?我去找他!」
那安卉肯定不能透露客人隱私的,當下便只敷衍道:「我也不知道啊,那人是派了大管家駕馬車過來接我爹的。而且我看那馬車還是長途的那種,前頭兩匹馬拉著的。」
來古代那麼久,安卉至少學會了分辨馬車。
其實,一般在城裡是少有馬車的,多數情況下都是青布驢車。反正在洛江縣是很少能看到馬車的,來了府城後見得倒是多了。但若是短途的馬車,多是一匹馬拉著的,車廂也是比較窄小的,很多只能做兩三個人。倒是像錢胖子家的馬車,因為多是用於做買賣的,會比較寬大,拉車的馬也會從一匹變成兩到三匹馬。
就像是安卉上輩子的座駕車多少能代表一個人的財富地位一樣,這年頭也是可以的。當然不排除有人充大頭,租馬車當自家的用,這種人哪個年代都有的,但若是再加一句大管家,大概就是真富貴而不是裝的了。
那人聽了安卉的解釋,一瞬間面上露出了猶豫的表情。但他所求的真不是什麼能往後挪的事兒,因此很快他就又堅定了自己的想法:「就算不知道安大師去了哪裡,誰家求的庇佑總是知道的吧?我去那家問問!」
此時的安卉已經忘記了曾經把鐵腦殼縣太爺出賣給她胖子哥的事兒了,只堅定的表示不知道。
見那人還要糾纏,她索性喚了僕從送客,心下倒是明白為啥那小賭狗會這般執拗了,父子倆簡直一模一樣的無理取鬧。
可哪怕把人「請」到了鋪子外頭,那人還是不依不饒,想要追問安父的去處。
安卉簡直頭疼,忍不住懟他:「別傻了,這事兒求我爹有啥用呢?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就算跑去衙門告狀,官老爺也不會支持你的。你求我爹能做什麼?求他讓你家立刻暴富?怎麼可能呢!就算能求成,庇佑起效也是需要一段時間的。還有,求的庇佑越好,付出的代價越大。倘若我爹真能讓你如願以償了,你能付出那麼大的代價嗎?」
原本還在連聲追問的那人突然住了口,遲疑了一瞬後問道:「代、代價?求庇佑還需要代價?那不是給銀子嗎?」
「你要是有銀子,給債主不就行了?幹嘛要給我爹求庇佑搞得那麼迂迴?」安卉只想圖個清淨,乾脆說道,「庇佑是活著的人跟已故的人求的,所以求的人會得到庇佑,也需要付出相對應的代價。我爹啊,他就是個負責牽線搭橋的中人!」
「那、那會付出怎樣的代價?」
安卉此時已經站在了鋪子門口,外頭也有不少人聞訊聚了過來。顯然,甭管是在哪個年代,吃瓜看戲都是大家最為熱衷的活動。
她索性借著這個機會把話說開了:「有人求了平安康健,代價是一生碌碌無為;有人求了前程遠大,代價是子嗣單薄;有人求了發財暴富,代價是承受各種意外險阻;還有人求了姻緣,代價是壽數……」
這些話里,不能說全部屬實,總歸也有多半是真的。當然,安卉省略了具體的情況,譬如說求平安康健的,人家本身就是快死了,大夫都斷言活不久了,在這種情況下,一生平庸真不算什麼代價了,哪怕讓人當場折壽一半,也總比立刻咽氣來得好。
但有些事情聽著就是那麼唬人的,反正那人是嚇著了,嘴巴一張一合的似乎想要說什麼,但最終卻還是背著手,搖頭嘆息著離開了。
見這人終於放棄走了,安卉也準備回鋪子了,就聽一個熟悉大嗓門喊她:「真這麼嚇人啊?那咋還有人過來求呢?要是求財就要出事?哎喲,那幸好我忍住了沒求,不然白便宜了東家,苦的是我。」
安卉扭頭一看,卻是隔壁鋪子的掌柜,頓時忍不住一頭黑線。
說起來,這富貴大街上的商家,得有九成是替東家做事的,負責管理運營店鋪的都是由東家任命的掌柜,而非自己。
這一點跟安卉原先住著的昌平鎮區別極大。
在她的記憶里,小鎮子上好像只有安堂叔原先是替東家管著客棧的,別家都是一家老小管著一家小鋪子,也不僱傭外人,且吃喝睡都在鋪子里,賺的是辛苦錢。
第143章
府城城北, 九曲巷子。
鄒家是府城的老土著了,可以說真就是祖祖輩輩都是住在府城裡的, 比起那些個外來戶, 他們有著自己的自信。<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