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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看身上穿著的補丁邊仍然露出灰色棉花的棉衣褲,他們撇著嘴說家長虐待他們。
家長們一揮手,叫他們去村委告狀去。
娃兒們立刻沒話說了。
憶苦思甜就是村里組織的,村委會給他們做主才怪。
林二來更絕,給兩個閨女穿的是葦絮衣,蓋的是樹皮被。
一點也不避諱地對兩個閨女說出自己的從前:「……一個人人喊打的二流子,哪來棉花?」
「要不是李家弄來棉籽種出了棉花,要不是田隊長大方地給每家幾兩種子,你們爹我,仍然蓋這樣的被子,穿這樣的衣服。」
「忍著,忍夠了二十面紅旗,你們就解脫了。」
林婉想問大姐二姐為什麼不回來參與,可是,二姐現在的身份,她有了忌諱。
也就只能對贏紅旗得解封,抱著希望。
看著仍然拄拐的爹,林嫚可不信。
果不其然,等到四月底,遊客進了庫山里,看到大人孩子過著兩種日子後,心疼孩子之餘,當然要打聽原因了。
等知道憶苦思甜來由後,不用村民指路,看到拄拐的林二來,他們就找到了林家。
面對遊客,林婉賣力表演悽苦,可是遊客們都冷冷地抱胸看著。
有疾惡如仇的,還說就不該給她吃,該叫她自己挖野菜自己煮,還不給她鹽和油,畢竟鹽也是那個年代的貴重生活用品,更別人說油了。
再有眼睛利的,發現林嫚比林婉還瘦弱,忍不住陰謀論了:聽說憶苦思甜從春耕之後就開始了,怎麼這個林婉的精神還這麼的好?莫不是搶了她親姐的食物吧?
越看越厭惡的遊客們,離開了林家,去別人家看看,有沒有夠真實的,給人家加加分。
一想到得靠他們解救這些孩子,遊客們的正義感爆棚。
景區還沒開,村里就已經擠得水泄不通。
縣電視台扛著『長槍大炮』來了,村里同意他們錄製,但是畫面必須真實,配詞必須真實,渲染觀眾情緒時,不准負面村里或者負面家長及個別孩子。
憶苦思甜的畫面,當晚就播放了出去。
電視台收視率飆升,庫山裡的遊客也人滿為患。
這種操作可沒辦法限制客流量,只能在村路中間設置欄杆分左右,免得堵的走不動。
好在娃兒們還要去上學,只是放學時間實行這個計劃。
有些娃兒習慣了這種穿著,穿著打著補丁的衣服就去上學,同學們並不笑,而是羨慕,羨慕他們能上電視。
一村二村的娃兒回去找家長,他們也要憶苦思甜。
家長們巴不得娃兒們鬧,娃兒們鬧起來,他們才有理由去找周村長。
憑什麼把熱鬧都給吸引去了庫山里本村?
周成斌正在對付電視台的人,電視台居然說要住下來錄製,每天一期。
不說屬於村裡的小洋樓被苗圃做了倉庫,就是有地方住,他也不同意。
他們村不缺那點錢,他們在教娃兒們學會吃苦,當然不可能讓娃兒們拿到電視台給的費用。
正交涉時,一村二村都來電話說他們也要參與憶苦思甜計劃,他們村大多數還沒翻蓋房屋,演起來更像。
周成斌頭疼,這是演嗎?這是要真實的感受。
他叫歐副村長和楊支書拿主意,兩位老人擺手,他們可不懂這些。
周村長只能請示李鎮長。
李鎮長說他出現兩個失誤。
一,娃兒回學校是有兩頓半餐的,他們在家吃不下,回學校補充以後,並不覺得日子難過。
當然,學校里的半餐不能取消,只能假裝忘記,難道真的要把娃兒的身體給拖垮了嗎?
二,電視台與收視率有關,一村二村的娃兒看到了能上電視,自然是想參與的。
庫山里客流量太多,一村二村參與,可以減輕壓力。
未來,可能會出現各種極端言論,說庫山里虐待娃兒或者拿娃兒博眼球。
所以,可以接下電視台的錄製要求,接下電視台所有費用。
並把這些費用,用到真正的貧苦山區去,收入透明地立在村委公告欄里。
每一期,播放的是誰家的娃兒,得到的收入,就標識在誰家門口的牌子上角。
以示這戶的娃兒為山區捐贈了多少錢,娃兒得到的是精神鼓勵,貧苦山區的娃兒能上學了,得到的是同樣精神食糧。
有了解決辦法,周成斌立刻執行下去。
電視台自己解決吃住問題,不准打擾村民。
錄製的要求,仍然同第一期一樣,失真的話,庫山裡有權狀告電視台。
電視台的人爽快地簽下了合同,他們本就為了收視率,要是與庫山里翻了臉,不給錄製了,肯定得不償失。
一村二村得到了參與權,立刻收起家中後採買的各種電器和家具,把屋子還原了。
一村二村娃兒們不能看電視了,不能坐舒服的沙發了,有些後悔了怎麼辦?
怎麼辦?涼拌!
另外兩個村子參與進來,庫山里本村的壓力減少了些,但客流量仍然不少。
重複的日子,讓遊客疲勞了,終於認真的預約景區門票,上山去遊玩去了。
當然,這是第一批遊客,後來的遊客陸續地到來,熱鬧的場景依然不斷。
慢慢地,家長們發現,娃兒懂事了不少。<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