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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路放下筆起身,開門口後面無表情地說:「有事?」
「兔崽子耳朵聾了是吧,老子敲多久的門了,你他媽假裝聽不見?」
嚴路沒耐心聽他抱怨,抬手就要直接關門,嚴一平抬腳抵在門口攔著他:「我聽朋友說,這幾天都有人送你回來?誰啊還開著幾百萬的豪車,我認識嗎?」
聽聞,嚴路瞳色瞬間變得很深,他凝視嚴一平眼皮上的血痕,沉聲道:「這事和你沒關係。」
「怎麼就和我沒關係了,你是我兒子,我問問你的事不應該?」嚴一平說,「不說是吧,你不說我有的是辦法查。」
要是那臭婆娘的姘頭真回來了,說不定還真能撈一筆錢,畢竟他好歹把這兔崽子養這麼大,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嚴路沉默片刻後,說:「班裡順路的同學送我回來的。」
「同學?」
嚴一平蹙起眉,「什麼同學能有那麼好心,再說別人那麼有錢會認識你?」
他看著嚴路優越的五官,話鋒一轉,臉上露出猥瑣的笑容,「該不會是哪個看上你的女同學吧,和你媽一個樣,成天盡看著臉勾人。」
「女同學也好,家裡要真是有錢,你就好好談著,等以後娶了她,她家裡那麼多錢——」
嚴路表情黑沉,抬手直接關門。
嚴一平沒反應過來,手指被夾住,他發出一聲殺豬叫,狗嘴裡又開始往外吐髒話:「草你嗎的,成心想害死老子吧?!」
嚴一平把手往回一縮,手指疼得厲害,眼皮也疼得厲害,嘴裡放狠話說非有一天弄死那野貓,看它還敢不敢狂。
「野貓?」嚴路緊繃著下顎,眼裡多了一絲波動,「你眼睛是野貓抓的?」
「怎麼?現在知道關心你爹了?」嚴一平順手抹了下眼皮,指腹又多了一片血,剛才的傷口還沒有凝好。
「不對啊。」
嚴一平露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三角眼顯得兇狠又奸詐,「你能有這麼好心關心我?」
「怎麼,那貓你熟啊?嘖嘖嘖,對了,原不怪冰箱裡好幾次都有雞胸肉。」嚴一平咧嘴一笑,「那這樣就好玩了。」
「這樣吧,明早給我拿1000塊錢,要是沒有的話,你猜那貓會怎麼樣?」
「剛才踹了它兩腳,還挺爽。」
他控制不了嚴路,難道還控制不了一隻貓?
嚴路扣在門框的手青筋浮凸,手背的指節繃起透明的青色,喉結上下滾了滾,勉強壓下胸腔里的憤怒,他的聲音低啞又沉:「那貓怎麼沒把你抓瞎?」
「砰——」的一聲,嚴路把門關上,隔絕了門外咒罵的聲音。
等再次回到座位上,嚴路盯著面前的試卷,他嘗試著做,平時很簡單的題目在此刻卻變得異常難。
他放下筆站到窗邊,往外望去夜色一片漆黑,前幾天路燈還亮著光,也不知道燈泡是不是壞了,路燈已經黑了兩天。
知道嚴一平踹了貓兩腳,嚴路心懸著。
那貓雖然是聰明靈敏的野貓,可在這邊一直被投餵著,對人類並不防備,它肯定受了傷,不然也不會那麼強烈地反抗抓傷嚴一平的眼睛。
他想去巷子裡看看,客廳里還放著短視頻嘈雜混亂的bgm。嚴一平守在外面,要是讓他知道自己去看貓,只會更加激起嚴一平虐貓的歹念。
桌面上的手機震了震,兔子小雪人出現在屏幕上,小雪人畫著微笑的嘴巴,臉上還有兩團紅暈,看著很乖。
嚴路抿著唇,看了潤雪的頭像兩秒,才接通微信視頻通話。
「嚴路!」屏幕里的少年揮了揮手,臉上帶著笑意。
手機應該只是隨便放在桌面上,位置很低,攝像頭仰拍潤雪。
一般這種角度會把人顯得很醜,但潤雪完全沒有。
少年的身後是光亮輝煌又奢靡的歐式風格裝修房間,璀璨水晶燈的水滴形吊墜折射出五顏六色的光,光落在少年眉眼、鼻樑,給他添上了一抹亮色。
潤雪穿著寬鬆的白色T恤,露出的手臂膚色很白,頭髮應該是才洗完吹乾,比平時還要蓬鬆,帶著點自然卷翹的弧度。
他溫潤又乖巧地笑著,輕聲細語地說自己又遇到不會的題。
手機屏幕里的光線溫暖又明亮,和嚴路房間的慘白冷冷的白光完全不同。
潤雪像是從童話世界裡走出來的人。
「嗯?你聽清楚我問的問題了嗎?」
潤雪疑惑地揮手,「你那邊是不是卡了?怎麼沒反應啊。」
潤雪忽地將手機拉得很近,精緻昳麗的五官一瞬間放大。
他的唇色是飽和度很低的淺粉色,嚴路一下想到春天校園裡漫天灑落的櫻花。
嚴路黑眸里的光亮泛了一下,他輕眨眼睫回神,「剛……卡了,你再說一遍問題。」
「好。」潤雪把攝像頭對準桌面,讓嚴路一起看題。
這些題對嚴路來說很簡單,也是前段時間在周末當家教時輔導過的題。
嚴路先是解決了潤雪的問題,又從旁邊拿起一張紙,不緊不慢地畫起思維導圖,擴展了更多的知識面,將潤雪這段時間學的零散的知識點串聯起來。
這還是潤雪第一次比較系統地接受數學知識。
他順著嚴路低沉清越的嗓音走,理清思路後,頭一次覺得好像有點兒神奇,有種腦子裡的燈泡點亮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