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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桉住的小區已修建快二十年,是名副其實的老小區。
下午三時,陽光正好,一輛黑色轎車穩健地停在小區門外。
門衛做了個簡單的登記,回保安亭坐下時,沒忍住又看了一眼那輛豪車。
裴老爺子和助理敲門拜訪時,沈桉正待在自己房間裡做從網上接的翻譯工作。
沈桉腦中浮現一絲疑惑,自己這兩天並沒有網購買什麼東西。
出於警惕,她透過貓眼往外看,看清來人時微微一怔,畢竟門外站著的兩位看上去非富即貴,她只當他們是找錯人了,於是低聲說了句。
裴老爺子自報家門,直接說了他是時路的父親。
沈桉愣了好久,開門的時候都還沒反應過來,她和時路在福利院長大,哪裡來的親人。
「你好,我是時路的親生父親。」裴老爺子伸出手。
沈桉表情仍舊遲鈍,抬手握手。
她讓這位老先生和助理入座沙發,她則是去廚房沏了兩杯茶。
裴老爺子簡單地說了自己身份,說他兒子時路在很小的時候走丟了,而此次前來也是剛得知嚴路大概率是時路的兒子,是他的親孫子。
突然冒出來一位老先生說這些事,沈桉雙眼流露出茫然和不可置信,很快,她就意思到什麼,站起來厲聲道:「我兒子不是時路的,你們走。」
沈桉驚慌失措,擔心面前這老人專門過來是為了搶走她的兒子。
裴老爺子自然看出沈桉害怕什麼,誠懇道:「我這次前來並不是想與你爭他……只是想來求證一下,看看嚴路。」
沈桉一時難辨裴老爺子話里真假。
可不管真假,面前這位背景一看就不簡單,矜貴儒雅的氣質渾然天成。要是真要搶走她的嚴路,沈桉自己都是一副托著沉疴的身體,拿什麼來爭。
「請您相信我。」裴老爺子起身鞠躬,態度十足真誠。
沈桉也顧不上顧慮,連忙扶起這位老先生。
「當初時路因公殉職時,我才尋回他,還沒來得及把這件事告知他。」裴老爺子憶起當時尋回兒子的激動情緒,眼眶不禁微紅。
「可惜我沒有等到他回來。」
儘管過去多年,裴老爺子聲音里仍舊滿是遺憾和惋惜。
沈桉也不禁想到十八年前,她也滿心期待,想著時路一回來她就把自己懷孕的消息告訴他,偏偏造化弄人。她沒等回來那位滿眼是她的男人,只等來噩耗。
「那時我不知道你懷有身孕……」
裴老爺子說,「不然我肯定會好好照顧你們母子倆。」
沈桉聽到這裡已經被說動,聽到裴老爺子提起置辦的那套房產時,沈桉更是完全相信了裴老爺子的話。
難怪當初她能領到一套房子,她還以為受到時路隊長和政府的恩惠。
沈桉眼睛蓄著淚水,再也忍不住哽咽起來。
裴老爺子安慰她,「這些年你和小路遭罪受苦了,可以的話,我想要認回嚴路。」
「當然,我並不會要求嚴路跟著我回裴家。」
「以前你們母子倆如何,現在仍舊這樣,我只是想幫幫你們,想多看看我的親孫子。」
沈桉花了好一段時間才穩住情緒,她告訴裴老爺子,自己以前就猶豫糾結想把真相告訴嚴路,可又怕嚴路到時候去陵園祭拜父親時,被當年逃脫的毒販惡意報復。
沈桉偶爾有關注這方面的消息,並沒有當年逃出境外的毒販被抓捕歸案的消息。
「那些人改過名……抓捕行動的相關報導可能沒有提及。」
裴老爺子解釋,「在你離開滬市後的第八年,警方搗毀了那些人的窩點,部分負隅頑抗的毒販更是被直接擊斃。」
沈桉終於還是沒忍住哭出來,這樣應該也算是報仇了吧。
「所以,我想把這些事告訴嚴路,可以嗎?」裴老爺子問,忽地想到什麼,他又緊蹙眉間,擔心道:「我聽說那孩子現在還是高二,會不會影響到他考試。」
沈桉沒想到裴老爺子連這方面也考慮到了,看來他確實很關心、看重嚴路。
「不會的,他會為他父親驕傲的。」沈桉笑道。
她很了解自己的孩子,前兩三個月她因病情惡化住院,就一直在猶豫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嚴路,後面用上了昂貴的進口藥,身體也慢慢好轉,她又在和嚴一平打離婚官司,暫時就把這件事擱在身後了。
聞言,裴老爺子唇角揚起笑意,腦中浮現時路一身軍裝正氣凜然的模樣。
他何嘗不是,心裡再遺憾悲痛自己遲了一步。
也仍舊為時路驕傲。
……
時間從下午三點走到下午五點。
裴老爺子離開前,沈桉問他想什麼時候和嚴路見面。
「可以的話,我今天就想見到。」裴老爺子笑道,「不過我覺得您可以給他先說一下,提前做好一個心理準備。」
裴老爺子其實有些擔心,嚴路都長這麼大了,作為嚴路血緣上的爺爺,他缺席這麼多年,嚴路和沈桉過得那麼苦,要是嚴路怨恨他為什麼不早點兒出現,到時候又該如何。
真要怨恨也罷,裴老爺子更擔心,嚴路往後也只當他是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