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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媽腦子有病啊,和你媽一個吊樣,瘋到我這裡來,老子夢裡剛要胡牌……」
「嘭」的一聲重響。
嚴一平被放倒在木床上,他連屋子裡的床墊都賣了,肩胛骨撞到木板,疼得他齜牙咧嘴。
「客廳里的垃圾,現在立馬收拾。」嚴路黑眸一瞬不瞬地盯著男人。
「垃圾?什麼垃圾?」
嚴一平想起來,咧著黃牙罵。
「老子的事用你這個兔崽子管?白養你這麼大,你自己不會收拾?還吵醒你爹,果然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
裹挾著寒意的拳風忽地扇上面頰。
仿若下一秒,這拳頭就會毫不客氣地揍過來。嚴一平咽了咽口水,後背一片涼。
「我說了,現在,收拾乾淨。」嚴路咬字很重。
上次嚴一平見嚴路身上掏不出半個子,憤怒地上手打人,卻被反教訓了一頓,肚子被嚴路狠狠地踹了一腳,現在想起都覺得疼。
對峙幾秒鐘,嚴一平還是慫得挪開了眼。
他自己找台階下,從床上磨蹭起身:「要不要這麼假愛乾淨,不就是耽誤幾天沒收拾,我又不是不管,大半夜的,閒得蛋疼。」
在嚴路的注視下,嚴一平把桌上的垃圾裝到黑色塑膠袋裡,把垃圾袋往院壩里一放:「明天扔總行了吧。」
沒等嚴路說話,嚴一平趿拉著拖鞋懶洋洋地溜回屋子,嘭的一聲關上了門。
他用勁很大,像是在刻意發泄什麼。
夜深靜謐,稍微一鬧聲音便會被放大數倍,驚得不知道蹲在哪個位置的流浪狗吠了兩聲。
……
回房後,嚴路把包扔到書桌上,又回到客廳打開冰箱,拿出小半塊雞胸肉丟到鍋里煮。
原來的雙開門冰箱被賣了,嚴路換了個二手舊冰箱,賣也賣不到幾個錢,還能凍啤酒,嚴一平也就沒打二手舊冰箱的注意。
煮好雞胸肉後,嚴路撈出來放涼,又撕成絲裝進塑膠袋裡。
兩隻手一手一個塑膠袋,嚴路拐進右邊巷子裡,盡頭牆邊擺放著好幾個黑色的大垃圾桶。
扔完垃圾嚴路並沒有走,而是待在原地等了幾分鐘。
夜裡細微的貓叫聲越來越近,若有所感,嚴路抬眸望去時,一隻渾身帶著深棕色魚刺狀花紋的狸花貓立在牆頭。
狸花貓低頭看了看,緊跟著便找准落腳點,白襪子貓腳一腳踩在穩固的雜物上,靈活又矯健地跳到嚴路面前。
先是警惕地圍著嚴路轉了一圈,匍匐著身子去嗅嚴路的褲腳。
下一秒,這隻體型健碩的狸花貓便化成了一灘軟泥,趴在嚴路的腿上蹭,還大膽地露出雪白的小肚子。
嚴路的壞心情一掃而空。
他蹲下身,無聲地勾了勾唇,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撓狸花貓的下巴。
狸花貓領口有一圈如雪白的細軟毛髮,它每天都把自己舔得很乾淨,像戴著一條白圍巾。
嚴路彎著指節逗它好幾下,狸花貓喵嗚喵嗚地叫,貓叫聲綿長慵懶。
像是舒服到不行,乾脆直接倒身一躺,賴在嚴路腿上不走了,長長的尾巴環起嚴路的腳踝。
「看你這樣,有這麼舒服?」嚴路狹長的眼尾很小幅度地彎了下。
他攤開塑膠袋,白花花的雞胸肉絲還帶著一點兒熱。
狸花貓嗅到食物的味道,開心地起身開啟乾飯模式。
它專心地吃飯,嚴路就半蹲著身子專心地擼貓。
褲兜里的手機震了震,發出的細微聲響讓狸花貓定住身體,警惕了兩秒發現安全,它又若無其事地吃起來。
嚴路掏出手機劃開屏幕,潤雪給他發了一個突然出現.jpg的表情包。
再過二十分鐘就要到凌晨一點了。
嚴路單手打字:【這麼晚了,還不睡?】
夜裡燈火萬盞,城市的另一邊,收到消息的潤雪興奮地打了兩圈滾。
【嗯,剛才在看資料書,好像也沒想像中那麼難,我都看得懂!】
【貓貓得意.jpg】
潤雪的本意是求夸,哪知道嚴路不解風情地回:【初中知識要是還不懂,只有從小學開始重新學了】
躺在床上的潤雪面頰通紅,腦袋都冒出熱氣,他自言自語低聲喃喃:「我又不是想說這個。」
潤雪身上套了件寬鬆T恤作為睡衣,他懶懶地翻身,修長又細白的腿夾住被子。
想了一會兒,又才打字:【這麼晚你還在學習嗎?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
等了須臾也沒收到消息。
潤雪那顆緊張又躁動的心漸漸地平靜。
對面沒秒回,應該在學習或者做作業吧。
剛才在酒吧嚴路也沒做自己的作業,只專門一心輔導他,讓50萬的酒水稍稍物有所值些。
應該忍住明天去學校再看嚴路!
潤雪毛茸茸的腦袋焉巴巴地蹭枕頭,顯得有些懊惱。
忽地,緊捏在手裡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一張圖片傳了過來。
昏黃的路燈燈光下,一隻棕黑帶著橫紋的小貓低著腦袋吃東西,貓貓頭上,那截冷白瘦削的腕骨若隱若現。
潤雪遲鈍地眨了兩下眼睛。
總覺得這貓有點眼熟。
潤雪:「!!!」
不就是嚴路的微信頭像,是同一隻貓誒。
潤雪激動地敲了一串字:【你大半夜居然背著我出去偷偷擼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