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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些日子,由王妃殿下親自著人布置的。怎麼,你不喜歡?」
「不喜歡。」先前的王府才是屬於他們二人的,而如今卻像是已經不屬於他們了。
王子獻瞬間便洞悉了他的言外之意,淡淡一笑:「我也不喜歡。之後便都撤下去就是。」這些布置時時刻刻都在提醒他,將會發生什麼事。他不想瞧見,卻不得不瞧見。若是刻意迴避,反倒會覺得更加煎熬。
「我後日便要大婚了。」
「我知道,我會做你的儐相。」
「不過是一場婚禮罷了,你便當成是你我成婚。日後若有機會,我們可再補一場婚禮。」
「……我明白……玄祺……我明白,我們身不由己。」
李徽卻依舊難以控制心底倏然湧出的不安:「除此之外,我可對漫天神佛發誓,我永遠不會再傷害你。」所以,這場婚禮應該不會給他們造成什麼影響罷?不,定然不會給他們帶來任何改變!他一定會將其他一切,都擋在郡王府之外!無論是所謂的御賜宮女,或是甚麼良家出身的孺子!!
王子獻笑了,將他攬入懷中,吻住他的唇:「我也可對漫天神佛發誓,我們會一直廝守,直至數十年後,同年同月同日死。」時至如今,便是懷中人想要放手,他也已經絕不會如他所願了。
第286章 郡王大婚
臘月二十六,大吉,諸事皆宜。
凌晨時分,濮王妃閻氏倏然自睡夢中醒來,便聽旁邊濮王殿下的呼嚕聲猶如驚雷陣陣,一時間倒令她有些不習慣。時辰尚早,她也並未驚動其他人,穿了重重衣裳披上裘衣,便來到偏殿所改建的佛堂中跪坐下來,低聲地誦念著經文。
也不知過了多久,外頭漸漸響起了輕聲細語,仿佛整座郡王府已然緩緩清醒過來。她回首望去,恰見張傅母抱著大氅進來與她添衣:「佛堂里的香火從不曾斷,暖和得很,何至於添衣?」張傅母依舊堅持將大氅與她披上,她便只得嗔了一聲,又問:「三郎可已經起了?」
張傅母猶豫片刻,這才答道:「三郎好不容易歇息兩天,便容他多睡一兩個時辰罷。橫豎下午才出門,便是午時起身也誤不了事。」教她如何能說,這幾日兩個年輕郎君簡直如膠似膝,不是新婚勝似新婚,她帶著近身服侍的侍婢們也不好隨意接近寢殿?在她看來,他們情意深重,許多時候想獨自相處,亦在情理之中。
「阿張,你可真是愈來愈寵三郎了,遲早會將他縱得不知輕重。」閻氏蹙起眉,「今天不比往日,是他大喜的日子。若是連大婚都如此不經心,萬一傳了出去,不僅會連累伽藍,說不得他們二人亦會惹來流言蜚語。就算這場婚事能替他們掩蓋一二,也止不住旁人的議論,白白壞了自個兒的名聲。」
張傅母輕輕一嘆:「殿下,再容他們休息片刻罷。今日在旁人看來是大喜,三郎與王郎君心裡卻不知該有多難熬呢……就算是半個時辰也好。」許是常年照顧李徽之故,她不僅心疼自家郡王,亦愛屋及烏心疼王子獻。
「你呀,就是心軟了些。」閻氏搖了搖首,繼續合上眼念著佛經。待到半個時辰之後,她才起身洗漱梳妝。按照禮制盛裝打扮,前前後後攏共耗了將近一個半時辰,她才領著幾個心腹前往李徽的寢殿。
張傅母隨在她身後,望著她的背影,禁不住心中道:王妃殿下,心軟的究竟是誰?
本以為兩位年輕郎君尚在休息,閻氏其實並不打算進入寢殿,只想著在偏殿中略等一等。不過,當她踏入正院時,便聽見一陣刀劍爭鳴的鏗鏘聲響。定睛一瞧,就見雪地當中,兩個修長的身影正在移步騰挪,手執著橫刀橫砍斜劈上削。寒光交織,殺氣四溢,教人完全挪不開目光,不由得替他們都提著一口氣。
許是發現旁人來了,他們漸漸慢了下來。一同收勢之後,二人的額角皆是熱汗流淌,頭頂上升騰著霧氣,也不知已經對練了多久。若不是他們的神情自若,眼角眉梢都帶著笑意,侍女們險些以為他們一言不合打了起來。唯有閻氏淡定如初,打量著汗濕重衣的兩人:「天候冷,出了一身大汗極容易受寒著涼,早些去洗浴罷。」
張傅母亦含笑接道:「熱水早便備好了,洗浴完之後正好用朝食。我特地命廚下準備了合你們口味的吃食,多用一些。」大婚之日,新婿說忙也忙,說清閒也清閒。接人待物自然輪不到新婿,有父母兄弟出面。不過,神清氣爽地縱馬去迎新婦,過三關斬六將,同樣是力氣活兒,可容不得半點氣力不濟,自然也須得從一早開始便養精蓄銳才好。
李徽與王子獻便暫時辭別了閻氏,一同去了浴房當中。閻氏遙遙望著他們,低聲吩咐張傅母:「往後寢殿附近多派些合適的人守著,無論是誰都不得隨意放進來——即使是伽藍或者她的陪嫁侍婢亦同樣必須照規矩行事。在寢殿之外,便提醒他們二人稍微注意些。此外,隔三差五好生查一查府內的人,免得出什麼差錯。」
「王妃殿下放心,三郎君與王郎君均非生性肆意之輩,行事自有分寸。奴也會將郡王府好生清理乾淨,之後再交給未來的郡王妃打理。」張傅母自是明白閻氏的顧慮,相較杜伽藍這位新婦,她們當然更在意李徽與王子獻的安危與感受。而且,新婦先前確實瞧著不錯,但是否能全心信任還很難斷定。若沒有經過三年五載的試探與磨礪,她們絕不可能完全放心。<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