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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欣與李徽對視一眼,均微微皺起眉,幾乎是異口同聲:「眼下案情尚未查出來,沒有足夠的線索,又如何尋得出幕後主使?」
濮王殿下急得跳了起來:「三司會審何時才能查出來?!大郎,你天天去盯著,看他們查得如何——對了!我險些忘了!為何會讓你去接李嵩那一家子回長安?!這究竟是誰的主意?見不得我高興不是?!居然讓我的兒子去接我的仇人?!萬一路上出了什麼事,豈不是都賴在你身上?!」
平常總是不怎麼靠譜的濮王殿下竟然一語道出了此事的關鍵,倒教兩個兒子再度刮目相看。提起這個不得不跳下去的「陷阱」,李徽亦有些憂心忡忡。李欣倒是依然平靜得很:「我若是將此事辦成了,便意味著緩和了阿爺與大世父之間的關係,祖父自然樂見其成。放心罷,祖父不是還派了左金吾衛將軍同去麼?應當不會有什麼大礙。」
李徽當然不能當著李泰的面直截了當地回道——就因為另派了將軍帶著兵馬同去,局面若混亂起來,才難以控制。或許這位左金吾衛將軍確實值得信任,但並不意味著他手下的人馬沒有異樣。此外,大兄身邊的侍衛常年待在長安,也未必能保證每一個都絕對忠誠。倒是陪同他們自均州一路行來的那些侍衛,曾與他們同生共死過,自然也更可信一些。
「三位大王可否聽某一言?」這時候,王子獻拱了拱手,「某以為,行刺殺這樣的險招,為的只有利益。尤其對於世家大族而言,若非滅族仇恨或面臨國破這等大節,絕不可能罔顧家族興衰,行如此悖逆之事。」
「子獻的意思是,如今一時瞧不出誰能從中獲益,不過是主使者的險招尚未出盡罷了?」李徽接道,「我也曾想過,是否是二世父與叔父之間的爭奪,波及了阿爺與大世父。有人想借著刺殺之事,栽贓陷害對方毫無人倫之情,從而徹底將對方除去。不過,這種曲曲折折的手段,風險實在太大了。若是留下什麼證據,反倒是害了自己。」
「既然如今一時間看不出來,不如再等一等。」李欣道,「案子審理完之後,至少會折損幾枚棋子。到時候我們再瞧瞧,這些棋子究竟是何人,之間可有什麼聯繫。說不得,到時候便能判斷出究竟是他們臨時起意為之,還是確實有幕後主使了。」
李徽微微頷首,王子獻也點點頭。李泰見他們都毫無異議,便是心裡再焦灼,也只得暫時按捺下來。
待濮王殿下離開後,李欣亦轉身欲回自己的院子裡。王子獻卻忽然來到他跟前,行了個叉手禮:「大王,某可否毛遂自薦,隨著大王同去迎接廢太子?某雖不才,但身邊也有曾行走千里的老僕,猶為擅長山野露宿以及趨吉避凶等事。」
唯有把握全局,方能做出更準確的判斷。他先前有些小覷了對手,以為此事已經圓滿解決。但如今方知曉,此人便如蜘蛛織網一般,早就將王家粘在了蛛網上頭,豈是隨意便能脫離乾淨的?說不得什麼時候,他只要輕輕一撥,王家便不得不隨之而動,繼而死無葬身之地!幸而如今局勢尚未明朗,還留有彌補的機會,他必須妥善利用。
李欣與李徽都微微怔愣,兄弟兩個互相瞧了瞧,迅速交換了眼色。
「阿兄,子獻曾經遊歷過許多地方,對旅途中的諸事了解甚深。若是萬一路上遇到什麼險境,他或許能提前示警。而且,他英勇無畏,就算遇上什麼變數,也能夠保護自己。」無論如何,身為好友,李徽也應當首先替他說幾句好話。
王子獻遂朝著他笑了笑,溫煦如春日暖陽。
李欣不置可否地掃了兩人一眼,淡淡地道:「王郎君既有襄助之心,按理說我應當欣然接受才是。不過,我卻有些疑惑,不得不聽王郎君說明一二,否則心中不能完全放心。」
「大王但問無妨。」
「不知王郎君為何想與我同往?是想借著此事,更親近我們一家,還是想博取我們祖父的注意?又或者,還有什麼別的念頭?想必王郎君也知曉,我們濮王一系身份敏感,對你日後的仕途也幫不上多少忙。你方才也曾說過,於世家大族而言,必定是因利益而行事。你又是為了什麼利益,才想介入此事?」
聞言,李徽眉頭微皺,欲說些什麼,李欣卻示意他保持沉默即可。
王子獻亦安撫地瞧了瞧他,依舊含笑道:「不瞞大王,某想介入此事,原因有二。一則是為了回報郡王的情義。郡王已經將某舉薦給了聖人與皇后殿下,某心中感激不盡。如此恩義,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報答是好。今日偶然聽聞此事,見郡王心中似有隱憂,故而願為郡王分憂,如此而已。」
李欣尚不知自家阿弟什麼時候舉薦了他,不由得瞥了過去。李徽卻並不覺得自己此舉有任何出格之處,態度很是從容淡定。
「二則,某聽聞濮王殿下遇刺一案後,不禁聯想到近些時日聽聞的一些消息。不知那些消息究竟是真是假,故而心裡有些好奇,想跟著再去瞧瞧。」
李欣與李徽兄弟二人皆神色微凜。李欣尚存有幾分疑慮,李徽卻直截了當地問道:「子獻已經發現可疑的兇徒?」
王子獻鄭重地點了點頭。
適當地替那暗中之人拋出一枚棋子來,局面又將如何演變?
作者有話要說:
李欣:你是為了什麼利益,才接近我弟弟,說!!<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