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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便是天命。」此時此刻,王子獻已經完全冷靜下來,從容如常,「我原本便已經給小楊氏設了局,斷不會讓她好端端度過殘生。如今得知了真相,再使些手段也無妨。她當初用盡伎倆得來的一切,自然不可能守得住。夫君、兒女、富貴榮華的美夢逐一破滅之後,她也不會再剩下甚麼了。至於王昌,自然也會得到他該得的下場。」
「子睦呢?」李徽又問,「你與他的兄弟之情,若是因小楊氏而起了齟齬,未免太過可惜。」以他所見,身為人子,王子獻立志復仇並沒有任何過失,王子睦若是想護著小楊氏,也能算是人之常情。只可惜,他們之間的兄弟情卻極有可能因此而不復存在。
「前後因果,我並不想瞞他。」王子獻垂下首,「不過,我從中做過些甚麼,卻不必對他細說。至於日後兄弟之情還能剩下多少,我也並不強求。」他勾了勾唇角,又抬起眼,「玄祺,只要你還留在我身邊,我便已經滿足了。」
「……」二人對視,目光交融。不多時,李徽卻緩緩地轉開了視線。
王子獻眯了眯眼:「玄祺,你可還記得,昨夜答應過我甚麼?」昨夜他破釜沉舟,將所有該說的不該說的皆道盡了——但玄祺的反應,為何卻如此反覆無常?難不成他所說的還不夠明白?玄祺還打算繼續掩耳盜鈴?
「我記得。」李徽低聲回道,視線依然游移不定,顯然連自己都無法說服自己,「正因為記得答應過你,此生絕不分離,我才認為,我們之間決不可逾矩。否則……離經叛道,必將不為世人所容,更不會為家人所接納。」
「那又如何?」王子獻輕聲一笑,眼角眉梢透著不容任何人動搖的強烈執念,「不為世人所容又如何?不為家人所接納又如何?我們不是還有彼此麼?玄祺,你總是如此,瞻前顧後,猶豫不決;你總是想得太多,不願意冒險行事;你總是只想著他人、家人,從未想過自己。」
他雙目湛湛地凝望著他,仿佛能煥發出光彩一般,從容而又自信,甚至還帶著幾分咄咄逼人之意:「你不妨叩問自己的心,你可心悅於我?你可願與我長相廝守?你可願與我白頭偕老?若是你心裡願意,我們自當在一起,至於甚麼艱難險阻且不必顧慮,日後自有解決之法!若是你並不願意,那我們從此便僅僅只是友人,僅僅只是兄弟!!」
李徽一時默然不語,臉色越發黯淡。
正是因為他叩問過自己的內心,如今才這般糾結矛盾。這條路實在太過艱難,他擔憂他們二人無法堅持走到最後,終究落得傷痕累累卻一無所有的下場。或許,正如子獻所言,一直以來他過得太過隱忍,也已經習慣在規規矩矩當中生活,早便漸漸失去了嘗試的勇氣。
他就如同剪斷雙翅的囚鳥,即使嚮往著自由,也難以展開雙翅飛出牢籠,沖天而起……
就在此時,與他只隔著書案而坐的王子獻忽然欺近過來。在他尚未來得及反應的時候,便扣著他的下頜,吻住了他的唇——既然昨夜已經破釜沉舟,他便不介意再破幾回!!
雙唇緊緊相貼,不僅僅只是柔軟而又溫暖而已,更仿佛帶著莫名的令人從心底到身體一齊震顫的力量。李徽只覺得自己似是飲下了這世間最為甘甜濃烈的酒液,腦中一片空白,甚麼都無法思考,火辣辣的感覺卻從唇上、口中,一直燃燒到內心深處。而後,便是一陣陣地頭暈目眩,便是酣醉不願醒來。
他們唇舌相交,品嘗著對方口中的津液,細細溫存。時而很是溫柔,仿佛小心試探著互相舔舐的小獸;時而又無比激烈,仿佛要將彼此都徹底撕碎才罷休。
自始至終,兩人都注視著對方,種種情緒落在彼此眼裡,感同身受。
當漫長的親吻終於結束的時候,李徽怔怔地坐在原地,久久不曾回過神。
王子獻平復著胸臆間叫囂的渴望,帶著低沉而又磁性的喘息聲道:「早就該這樣親你了,免得你還繼續胡思亂想。玄祺,你應該明白了罷,我們註定該在一起。」理智再如何壓制,身體的反應總是騙不得人的——他們二人明明都想得到對方,為何不能在一起?
「……我需要再細細想一想。」李徽低聲答道。
聞言,王子獻勾起唇角,頷首道:「也好,你便好生想一想罷。」逼迫得太緊,反而極有可能將他逼得索性逃脫。他對他實在太了解了,一旦無須顧忌之後,自然知道何時該進、何時該退。
「我先出去,讓你獨自一人做出決斷。」說罷,王子獻便很是乾脆地起身離開了。
第159章 別無選擇
待他離開書房後,李徽輕輕地撫了撫自己已經麻木的嘴唇。親吻的餘韻尚未散去,只是微微一觸,方才的那一幕便仿佛浮現在眼前。心底的熱血不由自主地再度沸騰起來,奔涌呼嘯著流遍全身,令整個軀體都有些發熱。
這般激烈的反應,令新安郡王如何能冷靜下來思考?他只能在其中隨波逐流,想著:原來,與傾心相悅之人在一起,僅僅只是親吻而已,便能如此動情?本以為他是有過婚姻的年長之輩,不可能被一個年輕的少年郎撩撥至此——但與這個親吻相比,前世的婚姻又能算得上甚麼?那些男歡女愛的體驗又算得上甚麼?
不,他早已經不是什麼情竇初開的少年郎了,不該光是想著這種事。果然還是須得仔細權衡,到底他們該不該在一起……<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