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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徽見狀,只覺得啼笑皆非:他尚是頭一回親眼得見,已經出嫁的小姑子,居然能在娘家做主,將嫂子壓製得完全抬不起頭來。而燕家人似乎並不覺得奇怪,連那些燕家小娘子也顯然對燕太妃更敬畏幾分。堂堂成國公府,如今竟然由一個不知進退為何物、不知本分為何意的太妃主宰,焉能不惹是生非?
不過,到底他是郎君,便是「親戚」,也不適合在正院中多留。於是,他便藉故退了出去。長寧公主瞧見,也起身道:「不如我帶著阿兄去園子中走一走?」
燕太妃的臉色霎時間便變了,眼裡似乎翻騰著什麼,卻礙於閻氏在場,無法說出口。於是,她勉強笑了笑:「招待郡王,自然應該讓大郎或者二郎他們出面。外頭天寒地凍的,悅娘倒不如坐在屋裡暖和些。」
「太妃說得是。不過,駙馬他們正忙著招待其他客人呢。」長寧公主淡淡地道,也不提成國公府對於自家堂兄的怠慢之處。他們邀請來的服紫服緋重臣實在是太多了,而且打理內務的人安排得並不妥當,竟導致堂堂新安郡王居然無人作陪。若是沒有她,難不成讓堂兄孤零零地去外院坐著不成?「而且阿兄也不是外人,由我來招待也沒有什麼不妥之處。」
李徽幾乎能瞧見燕太妃額角的青筋,心情愉快地彎起唇角:「我從未來過成國公府,悅娘,你可知府中有什麼美景?不如,阿娘也一起去瞧瞧?」
「我便不去了,你們二人去便是。」閻氏道。
有閻氏這句話,燕太妃也不能再多說什麼,便又遣了燕家的幾個小娘子也一起去,美其名曰道:「悅娘也甚少來國公府中,還是六娘、七娘她們對園子裡的景致更熟悉些。」而燕六娘與燕七娘等小娘子都不過是十二三歲的年紀,起身時看似粉面微紅羞澀無比,目光卻止不住地悄悄望向眼前這位俊美的新安郡王。
長寧公主抬了抬眉,嗤笑一聲,轉身便領著李徽出去了。幾個燕家小娘子正要披狐裘或者大氅跟上去,堂兄妹二人卻已經快步行遠了。她們怔了怔,禁不住回首望了望燕太妃。
燕太妃臉色一陣青白,頗有些深恨她們不解其意之感:「還不趕緊隨過去?!」
閻氏冷眼看著這些燕家小娘子步態輕盈地離開,眸色微冷:她還在這裡呢,燕太妃便想算計自家幼子的婚事,豈不是從未將她放在眼裡?看來,皇后殿下說得是,燕太妃的氣焰也是該壓一壓了。
第260章 暗中反擊
當堂兄妹二人興致缺缺地來到成國公府後園時,燕湛聞訊匆匆而至,他身後則是不慌不忙的王子獻。見長寧公主十分冷淡地轉身望過來,燕駙馬縱是有再多理由也難以出口,便很是坦誠地向李徽致歉:「是燕家怠慢了大王,望大王勿怪。」
燕家當然並非刻意忽視新安郡王,只是許久不曾舉辦這樣的宴飲,所以有些手忙腳亂顧不上來罷了。而且,誰也不曾想到,新安郡王與濮王妃來得居然這般早。按理說,越是尊貴的客人應該來得越晚些才是。
「無妨。」李徽回道。他正在盤算著如何將燕太妃與成國公府隔絕開來,倒是並不在意待客之類的細節。若是任燕太妃胡作非為下去,指不定成國公府什麼時候便要壞事——換而言之,或許與她分割之後,成國公府尚有一線挽救的機會。無論如何,最近正值風雲變幻之際,容不得出現任何差錯。
燕湛將燕家的小娘子們打發離開後,方帶著客人開始遊園。此時積雪初融,除去盛放的寒梅之外,唯有似化非化的湖泊,倒也沒有甚麼格外動人的景致。李徽與王子獻並沒有多少游賞的興致,不知不覺間便落在後面。長寧公主與燕湛行得快些,剛開始說話尚能保持平靜,而後便似乎有些爭執。
「她是燕太妃,是祖父的後宮之一,已經是李家人,而不是你們燕家的人。原本她便該安安分分地在別宮中待著,如今卻無時無刻不出現在成國公府,對燕家之事指手畫腳。呵,你們燕家上下都將她當成菩薩供著,人人都聽她的話,我可對唯唯諾諾沒有任何興趣。更何況,她居然還想插手兄長的婚事,憑什麼?!」
「太妃畢竟是長輩,祖父祖母對她言聽計從,我們這些晚輩也毫無辦法……至於大王的婚事,不是只定了王妃,孺子尚未定下來麼?六娘與七娘年紀小些,正好可過幾年再入王府,也不會妨礙郡王妃。」
長寧公主生生地氣笑了:「這是燕太妃的理由,還是你的想法?阿兄父母雙全,他的婚事自有三世父與三世母做主,與你們燕家何干?」她真想揭破成國公府中這些人莫名的野心——若不是家中沒有適齡的小娘子,恐怕當初他們便會迫不及待地將自家人送入宮中罷?輩分差別又如何?他們若是沒臉沒皮,杜皇后也不可能斷然拒絕。
燕湛無言以對,此刻沒有人比他心裡更矛盾:既感激燕太妃不遺餘力對成國公府的支持與付出,又厭惡她事事插手、時時迫不及待的難看之相。而且,她所做的一切,看起來都是為了成國公府。無論她所做的是對是錯,旁觀者們也只會歸結於成國公府、遷怒於成國公府。
「只要她在成國公府耀武揚威一日,我便一步都不會再踏進來。當然,長寧公主府也不歡迎她。」長寧公主冷聲道,「她所做的一切,亦與我無干。我不希望聽見任何流言傳出,說甚麼她是為我和阿娘打算之類的話。我與阿娘,從來不需要她替我們打算!」<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