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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凌很快便融入其中,仿佛十分自在地便結識了不少人,不愧是曾經混跡過各種文會之人;王子睦則頗有些躊躇,他年紀尚幼,又不曾見識過這樣的大場面,多少有些心怯。王子獻也並不勉強他,瞧見閻八郎一行人後,便將他帶了過去。因重陽那一日的曲水流觴之會,王子睦對兄長的友人都頗為熟悉,於是便放開了不少,談笑之時也自若起來。
認識不少人的王子凌有些得意洋洋地回過首,隱約帶著幾分炫耀之色。但當他瞧見他們二人如此自在之後,心裡卻又頗不是滋味。想到這些人都是國子學之人,他猶疑片刻,仍是捨不得放棄結交的機會,便厚著臉皮湊了過去。
王子獻也並未掃他的面子,笑著介紹道:「這是我家二弟,子凌。上一回他留在家中待客,所以並未去咱們的曲水流觴之會,事後頗為扼腕。如今終於有機會結識你們,子凌,你心中應該很高興罷?」
王子凌總覺得他似是話中有話,暗含著諷刺之意,卻也知道此時絕不能發作,只得笑吟吟地接道:「阿兄果然知我,我對你的朋友都慕名已久了。」他雖然儘量儀態從容高華,顯出世家子的氣度來,但到底仍有些許不自然之處。
在場之人誰不是世家高官子弟?誰不是在大家族中長大?誰不曾見過家中的齟齬陰私?誰不是在書海中浸淫多年?在他們眼裡,王子凌說得越多,錯得也便越多,舉止越發不自然,洋洋灑灑一段段表露才華的話中幾乎處處都是漏洞。看似確實掌握了不少經典,其實不過是照本宣科,並沒有深入的見解——偏偏他似乎還並未意識到自己的淺薄之處,很是自信。
閻八郎不禁靠近幾步,在王子獻耳邊道:「怎麼你這位阿弟……性情如此不同?」
王子獻微微一笑,意味深長地輕聲道:「不過是年少輕狂了些罷了。讓他過來,其實便是想讓他見識見識,甚麼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眾人閒談了一會後,又有小廝過來將他們引去水閣附近。這一處水閣並不寬敞,不過是座二層小樓罷了。水閣外頭卻用青石板鋪了一層軒闊的矮台,上頭擺著數百茵褥坐席,排列得整整齊齊。矮台周圍植滿了亭亭如蓋的樹木,秋日陽光透過樹葉灑下來,星星點點,隨風飄動,頗有些趣味。
王子凌自是迫不及待地想坐在前頭,閻八郎等人亦是極為崇拜楊謙,也想離水閣近一些。唯有王子獻,施施然地在最後一排坐下,還特地留出兩個空位來。王子凌冷冷一笑,也不說什麼,便往前頭去了。閻八郎幾人勸了幾句,無果之後,也匆匆去了前頭占了位置。唯有王子睦,猶豫片刻,便在他身邊坐下了。
不多時,王子睦便倏然發現,自家阿兄身邊坐了兩個極為年輕俊美的小郎君。年紀大些的約莫與長兄同歲,年紀小些的那位甚至看上去不足十歲。他好奇地望了一眼,那年紀稍長些的郎君便朝著他微微一笑,很是親切:「某李三郎,是你家大兄的友人。這是某的堂弟,李十一郎。」
那李十一郎聞言,也望了過來,唇紅齒白,笑容晏晏,竟是比這秋日暖陽還更炫目些。
王子睦微微一怔,吶吶道:「某王子睦王三郎,見過兩位李郎君。」
作者有話要說:小郡王:我是李三郎,這是我弟弟李十一郎。
小郡主:你好呀。
王子睦:你……你好=////=
小郡主:阿兄,他這是怎麼了?難道是看出來了我是小娘子假扮的??
小郡王:不會的,你扮得這麼完美,肯定認不出來。他只是有點害羞而已。
王郎君:^ ^,是呢,子睦生性害羞,一直呆在家中苦讀,多擔待一些吧。
小郡主:原來如此啊,你多出來走一走就不會害羞啦!
王子睦:嗯……嗯=////=
小郡王:我怎麼覺得……你弟弟的反應好像有點問題?
王郎君:你看錯了,絕對沒有問題,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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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狀頭師門
此時,矮台上已是漸漸坐滿了人。來得早些的,自是忙不迭地選了前面的坐席;來得遲些的,只得神色悒悒地坐在後頭。原本孤零零坐在最後一排的四個少年郎便漸漸泯然眾人,再也得不到任何好奇的矚目。而他們亦是頗為低調,絲毫沒有與周圍人結識的意願,猶自輕言淺笑,喁喁細語。
「幸好閻八郎他們都去了前頭,否則豈不是容易露出破綻?我倒是不打緊,十一郎可不能讓他們認出來。」李徽輕笑道,「好不容易帶著這孩子出來頑耍,若是不能盡情些,豈不是辜負了她?而且,這回要是出了事,日後若是再想帶她來這種場合,恐怕便難了。」
他說罷,長寧郡主眨了眨眼,接著道:「阿兄,便是認出來了也不打緊。我原以為文會如同一種宴飲,會很有趣味,如今看起來也不過如此。想必日後就算再也不能來,也沒甚麼值得惋惜的。」
「這才剛開始呢。」王子獻噙著笑意,「不妨先聽一聽。若是實在沒甚麼意思,便在這別院中遊玩一陣就是。這座園子的景致倒是不錯,不愧是弘農郡公家的別院,頗有些古樸厚重之意,完全不似尋常園林那般精緻浮華。」
「……」王子睦忽然覺得,周圍的年輕士子們若是聽見他們的話,恐怕會立即撲將上來理論了。這次文會的帖子何其難得,聆聽周先生教誨的機遇更是珍貴無比,他們的言談之中卻似全然不在意一般,未免有些輕視之嫌。他張了張口,本想勸兩句,倏然又瞧見「李十一郎」的笑顏,不禁又吶吶地將滿腹勸解咽了下去。<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