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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徽則只是遙遙望了王子獻一眼,確定他依然留在殿中之後,便徹底放了心。待到兄弟二人離開兩儀殿,見自家兄長眉頭緊鎖,他便禁不住寬慰道:「阿兄儘管安心,子獻尚在殿中,不會讓任何人曲解阿爺的語中之意。」
「你與王子獻……」李欣頓了頓,方接道,「這些年來似是暗中推動了不少事?」他雖不在長安,但兄弟二人時常通信,彼此之間毫無隱瞞。故而,對於阿弟這些年來的經歷,他幾乎是了如指掌。不過,他的直覺卻始終暗示他,其中尚許多不明之處,等待著他發現、查問。
「阿兄也知曉,我們的力量依舊微薄得很,只能盡力而為。」李徽笑了起來,眉目間流露出強烈的自信,「這些時日阿兄在旅途之中,所以不曾特地寫信告知——最近叔父正考驗我們呢。再過幾日,阿兄或許便能見到皆大歡喜的結局了。」
「可需我助你一臂之力?」
「暫時不必。阿兄且看著便是。」
李欣端詳著他神采飛揚的模樣,不由得也彎起了唇角。四年不見,玄祺歷經磨礪,果然能夠獨當一面了。他再也不是當年那個孤零零地被他們拋在長安的少年郎……似乎也不需要兄長替他憂心忡忡了。
想到此,嗣濮王殿下既覺得欣慰,又頗感複雜。
第276章 將計就計
當濮王府兄弟二人往安仁殿行去時,言笑晏晏的模樣落入了許多人眼中。絕大多數侍衛以及宮人自然覺得如此情景實在難得,畢竟遍數皇室兄弟甚至於世家大族之中,也少有像這般兄友弟恭的。其中也免不了混雜著些許意味不明的目光。畢竟,濮王府一脈歸京對於某些有心人而言,無異於天賜良機。
談興正濃的時候,兩兄弟在安仁殿附近遇見了正要離開的裴婕妤。彼此遠遠頷首致意之後,便轉身離去。入宮不過三載的裴婕妤從未見過李欣,不免詢問周圍的宮女,新安郡王身旁那位究竟是何人。宮女們答話的時候,其中之一作不經意狀側首回望,眼波婉轉,紅唇輕咬,煞是動人。
若單論容貌,此女也不過是中上之姿罷了,便是在宮女之中也算不得出眾。但僅僅只是一回眸,卻平白令她多了幾分嬌媚之感,讓人不自禁地隨著她的一顰一笑而意動起來。不僅如此,她仿佛連抬眉的細微神色,都能勾得旁人恍然出神。
李欣微微眯起眼:「你甚麼時候招惹了這種不知輕重的輕浮女子?」太極宮中所有的宮女皆是帝後的奴婢,亦算是聖人後宅的女人。便是瞧中了某個宮女,也該由聖人或皇后殿下賞賜,絕不可私相授受。否則必定會授敵以柄,甚至極可能被栽贓陷害穢亂宮廷之類意味著品性極度敗壞的大罪,一世難以翻身。
「我來往宮中這麼些年,也是首次遇到如此大膽妄為的女子。」李徽注視著那位羞紅了香腮裊裊遠去的宮女,玩味一笑,「而且,這並非第一次。或許她覺得,像我這種尚未成婚的年輕郎君,輕而易舉便會被美色所迷罷?」
「她顯然是受過精心調教的,不比得尋常女子,自然很是自負。不過,如此拙劣的美人計,可真不像是那一位所為。」李欣輕哼了一聲,「當然,你也不可太過自負。若是將計就計,反倒被她陷害成功,那便因小而失大了。堂堂郡王,便是心裡再急切,也不必因此將自己給折進去。」
「美人計或許只是這些宮婢的自作主張罷了。當然,那一位也從來不曾高看我一分。」李徽勾起唇角,「阿兄儘管放心,就算我等得,她們也等不得了。方才我的反應,很像是心有所動的模樣罷?想必也就是這兩天,她們便會迫不及待地出來了——或借著引誘脅迫我,或乾脆利落地除去我,總會鬧出什麼事來。」
「……」李欣倏然發現,自家阿弟的行事風格並不像自己那般謹慎。抑或,他真正信任杜皇后與長寧公主,故而在太極宮中行事亦不會太過顧忌。也不知這究竟是好是壞,畢竟太極宮並非濮王府。但與杜皇后、長寧公主親如家人亦是極為難得之事,若是心生懷疑反倒容易落了下乘,這份情誼必定也不會長久。
安仁殿中,杜皇后正與閻氏、周氏敘舊,見了李欣之後也頗為感慨。趁著他們談笑風生,臨川長公主與清河長公主也陸續過來了,李徽便輕聲將方才遇見之事告知了長寧公主:「這幾日須得向叔母借一名尚宮以及幾位宮人遠遠跟著我,以防到時候無人為我證實清白。宮中那些小手段防不勝防,我還是小心些為上。」
長寧公主禁不住掩口笑了起來:「左右也不過是陷害與翻供之類的伎倆罷了。阿兄放心,她們只要敢信口雌黃,阿娘與我絕不會輕饒。說起來,這些天她們看似『戰果斐然』,也該聯繫宮外了。只要將暗線都像牽葫蘆似的挖出來,咱們便可占據主動。」除去被迫接受「美人計」的李徽之外,安仁殿也有意傳出了些真真假假的消息。只要這些暗線一有動靜,一切便在他們的掌握之中了。
遲疑片刻,李徽又低聲道:「不許對子獻透露半分。」所謂的「美人計」也不過是他偶爾發現,順手為之罷了,算不得什麼要緊事。他當然相信王子獻絕不會將此事放在心上,但也不願因此而壞了他的心情。
「阿兄將我當成什麼人了。」長寧公主如點漆般的眼眸轉了轉,輕嗔道,「我像是這般不知趣的人麼?便是想打趣你們,也不會刻意提起此事,安心便是。不過,宮中人多眼雜,說不得什麼時候他便知道了,你可不能胡亂冤枉我。」<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