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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深左右看了看,隨便挑了一邊往前走。
石洞吹過來的風涼颼颼的,吹得顧念後頸發涼,莫名有些緊張,本想去抓年深的手,伸到半途才想起他的右手受傷了,此刻被刀鞘和布條固定在胸前。顧念只能退而求其次,抓住了他的腰帶。
「害怕?」感受到腰帶被人死死抓住的力度,年深雖然沒有回頭,語氣卻很溫柔。
「還行。」顧念含糊地道。他本來是不太怕黑的,但有眼前這種陰森的氛圍加持,再想到牆壁那邊可能躺著具幾百年的古屍,他腦子裡就忍不住竄出各種盜墓片的起屍情形,心裡便有些發毛。
「砰!」年深似乎踢到了東西,他垂眸看了眼。
「又是磚頭?」
「不,老朋友。」年深泰然自若地舉著火折蹲下了身。
老朋友?攥著他腰帶的顧念被帶得也跟著身形向下,下意識地也往下看了一眼。
年深面前的,赫然是具白骨。
那具白骨斜躺在地上,頭骨搖搖欲墜,身上的衣物也早就已經腐朽,大腿部位的那截股骨散落在不遠處,顯然剛才年深踢到的東西,就是那截股骨。
顧念:………………
誰要跟屍體做老朋友!!!
作者有話說:
年深:以咱們在大理寺跟屍體打交道的頻率,還不能算是朋友嗎?
顧念:……
第202章
那具白骨骨盆盆腔較高,骨盆上口近似心形,恥骨弓角度明顯小於九十度,顧念借著火折昏暗的光芒掃了幾眼,很快確定這是具屍骨是男性。
不是墓主,他就不太害怕了。立刻蹲到白骨另一邊,接過火折,跟年深一同加入探查的行列。
白骨身上的布料已經斷裂成大小不等的碎片,顧念正考慮著是不是讓那些布片充分發揮餘熱,纏個火把出來,借著火光突然看到白骨身後似乎有什麼東西。
顧念和年深同時伸手,各自摸出了一個袋子。
那袋子也不知道是什麼皮做的,觸手冰涼光滑,並沒有任何腐朽的跡象。
年深拿到的那個袋子較大,探手進去就抓出了兩個火把。為節省資源,兩人決定先點一支。
顧念把備用的那支隨手插在自己腰帶上,點亮了另外一支。火光燃起,周圍的光線頓時比剛才明亮了許多。
他們先仔細翻了翻年深拿到的那個袋子,裡面還有卷軟皮,分門別類的插著堆勾、爪、撓、鏟之類的工具,有些把手上綴著細鏈,有些上面還帶著些沒擦乾淨的土痕。
「他是不是來盜墓的?」顧念雖然不太懂那些東西的用途,但再聯繫剛才那個石洞口的狀況,越想越覺得可能性極大。
「應該是。」年深又朝袋底看了眼,底下還有兩個小布袋,袋角已經漏了,灑了些米豆出來,混在皮袋底部,看樣子,這多半就是個工具袋。
顧念那個袋子的分量比年深拿的這個輕多了,打開裡面只有一張羊皮地圖。
經過這幾年年深的『培訓』,顧念對這種簡筆畫式的地圖已經不像之前那樣一竅不通了,大致可以看懂四五分。
地圖中間是座方形的有好幾層『牆』和夾道的陵墓,外圍則是山形水道。其中還有道用硃砂之類的紅色顏料畫出的斜線,由山道外圍通進來,應該就是他們剛才爬進來的那條石道。
加上這份地圖,幾乎已經可以確認,眼前的這具白骨就是來盜墓的。
白骨的上半身插著幾根短短的弩箭,其中一根正中胸口,看樣子就是致命傷。兩人又在白骨的脖頸和腰側仔細看了圈,想找找有沒有跟這具白骨具體身份相關的東西,比如玉佩令牌之類的,卻一無所獲。不過從那些布料碎片拼湊出的衣服樣式來看,這人應該是大梁朝的人。
顧念蹲得有些腿麻,便站起了身,結果眼前一黑,踉蹌了下,差點跌倒。
年深急忙伸手撐了他一下,「沒事吧?」
「沒事,就是直立性低血壓,緩幾息就好。」顧念擺了擺手,蹲時間久了,站得太猛,就容易出現這種情況,幾秒鐘就過去了,他早就習以為常。
顧念把朝火把拿到旁邊照了照,他剛才踉蹌的那步,似乎踢到了什麼東西,仔細再看,原來是白骨腳下的靴子。火把之下,靴底腳跟的位置隱隱泛起道金屬樣的亮光。
顧念:???
他立刻舉著火把湊近了些,招呼年深,「靴子裡有東西。」
年深伸手拎起那隻靴子湊到火把底下,只見靴子底下腳跟處的布已經破了,露出截銅鐵片樣的東西。
顧念伸手抽出來,發現是塊大約兩指寬的銅牌,銅牌整體呈長圓形,牌子上什麼字都沒有,正面中間的位置鏨刻了個圓口的模樣類似酒罈的雙獸耳罐,兩側的獸耳上還耳環樣的掛著兩個銅環,罐腹上布滿了羽毛樣的紋路,銅牌背後則是一副山間流水圖。
「這是什麼?」 顧念對著牌子上的罐子皺眉。
年深瞥了眼,隨即開口,「獸耳罍(léi)。」
「雷?」
「鍾、鼎、尊、罍都是禮器。」年深解釋道,又繼續打量那隻靴子。
「靴子裡還有東西?」見年深盯著那隻靴子不放,顧念也好奇地看了眼。
「長安林記布莊的貨。」
長安?顧念有些訝異,「確定麼?」
年深點了點頭,將靴子裡靠靴口的那塊半圓形浮皮翻開,露出裡面用金線繡的一個『林』字,「桃花閣那件案子,調查萬良靴印的時候,我曾經讓人將城內所有出售靴鞋的店鋪都查過一遍。其中有兩家生意做得最大,口碑最好,林記布莊就是其中之一。它們家賣出去的靴子,都會繡上『林』字,藍線款是店內相對便宜的成品貨,這種金線款是最貴的,全部都是定製貨,而且在別處並無分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