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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
「這麼說來,她懷裡抱著的,是你們兩個的孩子?」
「這還用問麼?」漢子不耐煩的用鼻孔哼了聲,「兩個問題問完了,可以讓路了吧?」
顧念搖了搖頭,「抱歉,這路我恐怕讓不了了。」
漢子身後的婦人滿臉急色,忍不住開口,「郎君這是何意?」
顧念面色微凜,臉上的笑意倏然消失,「因為這孩子不是你們兩個的。」
婦人怔了怔,強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郎君莫要開玩笑。」
婦人話音未落,突然翻手朝顧念和年深灑出了一把東西,白色的粉末宛若煙塵,直撲兩人面門。
說時遲,那時快,年深仿佛早有防備似的,脫下自己的薄裘一甩,利落的將那股煙塵拍回婦人和那中年漢子的方向。
婦人急忙側身閃避,漢子從腰後抽出把短刀,惡狠狠地刺向年深。
「噹啷!」短刀被年深一腳踹飛。
婦人見她們根本不是年深的對手,將手裡包著孩子的羊毛毯往他們這邊一砸,拽著漢子縱身躍上旁邊的坊牆跑了。
年深長臂一身,海里撈月般的接住了那個孩子,他想了想,怕顧念這邊一個人帶著孩子出事,便沒有去追。
「你也覺得他們兩個有問題?」顧念揭開羊毛毯子看了看,小傢伙一臉無知,也不知道是被下了藥,還是原本就困,這番折騰都沒有睜開眼睛。
「嗯,」年深點了點頭,「這條毯子,可以買十幾套他們身上的衣服,不是他們兩個用得起的。」
顧念恍然大悟。
「你呢,為什麼覺得他們不對勁兒?」年深將薄裘披回自己身上。
「因為這個。」顧念指了指小孩兒額頂的美人尖,「那兩人的額發都是平的,生不出帶美人尖的孩子。」
正常來說,美人尖可是顯性遺傳。
還有這事?年深詫異地挑了挑眉。
正巧附近有間藥肆,兩人抱著孩子過去打聽了一下,很快就找到了孩子真正的父母,正是住在隔壁街的一家富戶。
顧念皺了皺眉,覺得他們撞到的,肯定就是傳說中那伙綁架孩子的慣犯。
不過,他們眼下也沒時間為此事多做停留,把孩子還給家人,便匆忙趕回了客棧與鎮西軍的眼線接頭。
第二天清晨便離開平州,匆匆騎馬踏上了前往渝關的路途。
三人騎馬整整跑了一天,天色擦黑時,才趕到一處村落,找了家農戶投宿。
戶主是個三十來歲的男人,名叫黎牆,熱情好客,特意宰了兩隻雞,拿出壇自釀的土酒招待他們。
顧念自然不會白吃他的,從行李里摸出了一串銅錢留給他做宿資。
眾人推杯換盞,邊吃邊聊,也算十分盡興,顧念便跟黎牆打聽最近的『新聞』。
黎牆很是健談,席間說起了不少事情。
比如他們村有半數的村民,過年前的某天早晨起來,都在門口發現了紙包,裡面放著兩百文錢。黎牆也是收到錢的人之一,大家都不知道是誰給的,但這筆錢卻讓他們好好的過了個年。
比如渝關的守將叫何燦,跟黎牆同樣是三十歲,用一把長槊,平日裡最喜歡喝烈酒。
比如聽說最近鎮北軍正在抓壯丁修城牆。
比如這裡雖然靠海,但珍珠最好的產地卻在建州附近的鴨綠江。
比如聽說最近渝關管得很嚴,很多人都不讓進。
一頓晚飯過後,除了年深,其餘三人都已酒意微醺。
次日早晨,顧念還沒有睜開眼睛,就聽到外面的院門被拍得震天響。
他迷迷糊糊地披上衣服,年深和吳鳴已經打開了房門。
寒風透過半開的屋門吹進來,顧念不禁打了個冷戰,立刻就清醒過來,只見院子裡有四個兵丁,其中兩人抓著黎牆胳膊,正推推搡搡的從正屋裡走出來。
「放開,你們放開我。」黎牆奮力掙扎著。
其中一個兵丁抬腳踹在他腰上,「放開?告訴你,能幫渝關修城牆,那是你的福氣。」
另外兩個兵丁聽見房門響動,瞥見站在門口的年深和吳鳴,立刻沖了過來,「這邊還有。」
顧念:???
作者有話說:
顧念:此時此刻,特別想背一首石壕吏。╮(╯3╰)╭
備註:1、鴨綠江:古稱浿水,漢朝稱為馬訾水,唐朝始稱鴨綠江。
第127章
等等,他們不是遇到黎牆昨晚說的抓壯丁了吧?
八卦變成現實,回憶著昨晚席間聽到的事情,顧念有一瞬間的恍惚。
沖在最前面的兵丁已經跑到了門口,也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眉目間依稀還有未完全褪去的稚氣,他用手裡的槍桿杵了杵地面,右手手指划過年深吳鳴和還在炕上的顧念,「你們幾個,快點穿好衣服出來。」
「幹嘛?」屋內的三人裝作不明白的模樣,互相交換了個眼色,決定暫時按兵不動。以年深和吳鳴的身手,要撂倒眼前的人逃走倒是不難,但聽幾個兵丁剛才所說,這次抓壯丁是要去修渝關的城牆,他們昨晚還在愁怎麼混進渝關,現在這不是現成的機會嗎?
「干~嘛,借你們點力氣,一起為守護渝關出力。」一個留著短須的男人單手扶在刀柄上,大大咧咧地跨進了院子,恰好聽到他們的問話,斜睨了年深一眼,隨口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