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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某可以離開了麼?」
「不送。」年深右手微抬,做了個『請便』的姿勢。
陸溪踉蹌著走到門口,看著外面漆黑的天色,扶著門框道,「最後也提醒將軍一句,時間緊迫,最好不要在其它事情上浪費時間。否則,後悔莫及。」
年深目光炯炯,「陸侍郎如果不放心,也可以直接留下來。」
陸溪冷哼了聲,拂袖而去。
年深朝杜泠點了點頭,杜泠便也摸黑跟了出去。
隨後年深便迅速轉身拿著那張紙去了隔壁,顧念、顧言、葉九思、吳鳴以及幾個謀臣都等在那裡。
「他說地點和事情都在這張紙上。」年深把紙攤在桌案上,把剛才陸溪說的話一字不漏的複述了一遍。
「這不就是春衡廳麼?」葉九思也一眼就認出來了。
吳鳴愕然看向腳底的那些青磚,「他該不會是把炸藥埋在春衡廳底下了吧?」
「定然不會這麼簡單。」一個謀臣捋著自己的鬍子搖了搖頭,否則他也沒必要說猜不出來可以等兩個時辰之後他的信了。
另一個略微年輕些的謀臣也跟著開口,「他說紙上有地點和事情,那八個字又刻意分成了兩列,依在下所見,前四個字『此時 彼地』對應的應該是地點的線索,後四個字『此地 彼時』對應的則是事情的線索。」
葉九思不解,「那這幅畫呢?難道就是刻意混淆視線用來迷惑我們的?」
那人頓了頓,一時無法回答小世子這個問題。
「我覺得應該還是跟畫有關。」年紀大些的那位又道。
乍然之間,顧念也沒什麼頭緒,眾人討論之間,他沒有說話,只是低頭一一仔細查看著紙上的內容,試圖理清上面是否有什麼隱藏信息,比如那些窗戶上的明瓦,但看來看去感覺都無法組成文字或者具有象徵意義的圖案。
「有沒有什麼地名是跟時辰相關的?」吳鳴突然開口,「如果『此時 彼地』真的是指地點,那是不是就代表著畫上這個時間其實指的是某個地方?」
「酉正?」葉九思驀地想起來,「他當時問過我們,是不是到酉正了。」
「天酉?」
「正陽?」
「酉為雞,會不會是跟雞有關的地方?」
眾人討論半天,列出了十幾個地方。年深拿出張地圖,跟葉九思分別將那些位置一一圈了出來。
顧言擰起眉毛打量那幅畫,「如果單以畫面內容來說,應該就是春衡廳的日暮時分吧?未必能精準到酉正。」
葉九思皺眉苦臉地晃悠著筆桿,「落日西下能想到什麼?」
他的話讓顧念腦子裡猛地閃出個熟悉的地方,不禁脫口而出,「洛陽!」
「對啊,」吳鳴一拍大腿,「日為陽,此時彼地,落日代表的就是洛陽!」
有道理,眾人紛紛點頭,年深又把洛陽圈了起來。
「按照這個邏輯,『此地 彼時』對應的是事情,春衡廳出過什麼事情?」
「也未必是春衡廳吧,或許是指鎮東侯府,或者江陵?」
「以城對城,應該是江陵以往發生過的事情。」
「江陵以往可曾發生過什麼天災或者被人在水裡投毒之類的?」顧念立刻看向年深。如果是過去發生過的事情,那炸城的可能就基本排除了,畢竟以前還沒有火器。但是江陵以往出過什麼事,這就真的是他的知識盲區了。
「水灌江陵!」年深眉心倏然皺緊,想起江陵歷史上特別慘烈的一場戰役。
「對,」一個謀臣隨即道,「三百多年前,大將宣南曾經引長江水灌江陵破城,那一戰,據說江陵淹死了無數人,生靈塗炭。」
「也就是說,他要引水灌城?」葉九思眉心緊皺,連忙查看起剛才圈出來的那些地方有幾個在大型河道的周圍。
洛陽!
顧念不禁頭皮陣陣發麻,洛陽旁邊的河道可太多了,還有條黃河!!!
如果陸溪的計劃是引黃河水灌洛陽,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但洛陽離他們實在是太遠了,要趕過去需要數日。年深只能立刻先給長安的年風勇寫信,然後讓年羽立刻送了出去。
年深將當地以及追蹤陸溪的後續事宜托給顧言、吳鳴和完顏旗達掌管,自己則連夜開始收拾行裝,洪災救人,自然也少不了秦染和醫帳的人。顧念不放心,決定也跟著年深一起趕過去。
他們整裝待發之際,陸溪的信也到了,他果然是要炸毀黃河的堤壩,水淹洛陽。
年深當即決定和葉九思兵分兩路,分別帶著速度最快的騎兵營和水兵營一個走旱路,一個走水路,日夜兼程趕往洛陽。
從江陵趕過去畢竟路途遙遠,他們還在半途,便收到了年羽帶回來的信。
信上說,洛陽已被大水淹沒。幸虧年風勇帶人去的還算及時,趕在洪水涌過來之前組織撤出了城內大半的人口。
隨信而來的,還有一條噩耗,年風勇在救人的時候被卷進了洪水,凶多吉少。
作者有話說:
備註:1、引長江水灌江陵是南陳大將吳明徹做的,文中的大將名字為杜撰。
第240章
看到最後幾個字,年深驀地呼吸一滯,捏著信的手骨節凸起,泛起赤白之色。
見身邊的人情緒明顯不對,顧念連忙從他手上抽出了那封信,一目十行地掃了一遍,然後也被寫在最底下的那條消息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