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0頁
「師父,你這是在帳內跟誰鬥法來著嗎?」葉九思環顧四周,驚嘆道。
顧念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就是給顧良洗了個澡。」
「是我的問題,安排不周。」年深把手上拎的玉璽放下,大致猜到了剛才顧念不願意『興師動眾』的回去的情形。
「怎麼樣?有結果了麼?」顧念掃了眼裝玉璽的盒子。
「應該是假的。」年深坐了下來,臉上划過一絲憾色。
「呂青身邊的那些內侍死的死,散的散,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以前在殿前待過的,據那人說,玉璽的玉質極為奇特,在近處看的話是白色的,遠處看則是青綠色的。」葉九思頹然地嘆了口氣,補充道,「離開牢房之後,我和三郎專門找了個房間,拿出這枚玉璽遠近左右看了半晌,顏色根本沒有任何變化。雖然那人也沒在近處看過,提供不了更多細節,但單憑顏色這點,已經足夠明顯了。」
顧念隱約想起在自己所在的那個時代似乎有傳言說,傳國玉璽是用和氏璧做的。而傳說中的和氏璧,有種描述就是『側而視之色碧,正而視之色白』。
不過,要命的是,這種特點簡直太明顯了,簡直就像個□□,但凡是之前見過玉璽的人,恐怕都能發現問題。
而陸溪握著這個把柄,幾乎可以隨時發難。如果他們沒有發現這個問題,到時候恐怕就要在天下大失顏面了。
「這麼說來的話,咱們手上這枚玉璽肯定不能用了。」顧念擔憂地看向年深。
年深輕輕頜首,確實不能用,「得想個辦法應對。」
「不然咱們打聽清楚細節,讓墨青再做個假的?」 葉九思回來的時候就想過這個問題,此時便脫口而出,天底下誰的手藝能比墨青還好?
顧念揉了揉脹痛的額頭,「可是不清楚細節,墨青也無從做起吧?」
「咱們不清楚細節,有人清楚啊。」葉九思眉峰微挑,漂亮的眉眼蕩漾著得意之色,故意賣了個關子。
顧念跟年深對視了眼,眼眸雙雙一亮,驀地想起兩個人。
薛綜和墨紫。
若論對傳國玉璽的接觸和熟悉程度,當今之世,還有誰能比得過前朝的小皇帝和太后呢?
葉九思腳尖微晃,「到時候咱們一口咬定墨青新做的那個是真的,任誰也沒有辦法。」
「或者,咱們也可以乾脆捨棄原來的傳國玉璽,索性做個新的,新朝新氣象。」顧念又提出了另一個主意。
新做一個,可以永絕後患。
仔細想想,其實在他所在的那個時空,歷史上差不多也是在同一時期,傳國玉璽就丟失了。後世的皇帝大多都是自己再做一個新的,照舊位置坐得穩穩的。
甚至於當初大唐開國的時候,李淵也是沒有玉璽就登基了。李世民即位之後,也是自己新刻的,幾年之後,他才從返回中原的隋後手裡拿到了傳國玉璽。
反正只要找個好藉口就是了,這事陸昊在行。
年深屈指輕叩桌案,「先做兩手準備吧,具體的讓我再想想。」
「那行,我先給墨青寫信說這件事。」提起墨青,葉九思的腳步都輕快了不少,跟顧念和年深打了個招呼,便轉身離開了大帳。
「不舒服?」注意到顧念剛才在揉額頭,年深便問了一句。
「沒什麼大事,可能是昨晚喝完酒吹了風。」
「那你待會兒有空麼?」年深不動聲色地瞥了眼桌案上那個綠色的小包袱。
「幹嘛?」顧念疑惑地看向年深,一大早就在忙的又不是他。
「今天天氣很好,你若是無事,陪我去江邊走走。」
「好。」顧念以為年深是為玉璽的事情煩悶,爽快地應了下來。除了陪年深散心之外,還能順便查看下長江河岸的狀況,一舉兩得。
「那你先回自己的營帳等等,我洗個澡,換身衣服。」年深立刻道。
顧念帶著白老虎離開的時候,隱隱覺得哪裡有點怪,年深剛才殺人了?想洗血腥味?可是好像沒聞到啊?
半個時辰之後,年深跟顧念騎馬出了營帳,直奔長江。
顧念打量著『煥然一新』的年深,心裡那股奇怪的感覺愈發明顯。
年深換了身天青色的圓領袍,上面用金線織造出寶相花的暗紋,陽光之下流光泄金,瑞色如虹。腰間那條玉帶與頭頂的白玉冠遙相呼應,溫潤華貴的氣息掩住了幾分他身上原本那種冷冽銳利的氣勢,矜貴雅致,風流蘊藉,一舉一動都讓人移不開眼睛。
帥是真的帥,但有點帥過頭了,怎麼說呢,這身打扮太好看了,好看到不太適合去江邊這種隨便散心的場合,而應該去參加個名士濟濟一堂的席宴。
早知道他穿得這麼光鮮亮麗,自己也應該換身衣服的。顧念心裡暗暗有些後悔。
他們所在的地方離長江不遠,大約半炷香左右便跑到了江邊。
這段江岸水流不算太急,景色倒是出乎顧念意料之外的漂亮。
兩岸綠柳垂絲,翠色連綿,草長鶯飛,落絮如花,春色無邊瘋長。
江上水闊風清,浪花滾滾不盡而來,映出滿天碧色,激起一襟豪氣。
顧念深吸口氣,這裡倒真是個散心的好地方,大好河山,風景如畫,仿佛所有煩惱都能隨著東逝的江水流走。
「子思,我有東西想送給你。」顧念正在為眼前景色驚嘆的時候,年深突然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