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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狡辯,你怎麼證明他不是你家老虎咬死的?」
「這還不簡單?」顧念從腳邊拾起根枯黃的草莖,放到李二郎的頸項間比了比,按照上面那兩個血洞間的距離折斷,又拿著那段草莖走到顧良身邊,拍了拍它的腦袋,示意它張開嘴巴。
白老虎白森森的牙齒露出來,嚇得眾人都往後退了半步,顧念卻半點不怕,將手上的草莖放在顧良齒間那兩對猙獰的尖牙中間,可以清楚的看到草莖比它的牙間距離短了一截。
「看清楚了吧?這個齒印,不可能是我們家這隻老虎留下的。」顧念有的時候會給顧良刷牙,所以對它那口尖牙和自己拳頭的比例十分清楚,剛才跟拳面一比,就發現了不對勁兒。
官差信不過顧念,又讓仵作過去比對,尺寸果然對不上。那個官差頭目不死心,顧念便請客棧後廚幫忙和了塊面,按照李二郎脖頸的模樣做了個麵團版的假脖子,然後讓顧良張開嘴巴在上面咬了一口。將假脖子拿到李二郎的屍體旁再看,四個齒洞間的位置差距明顯,認誰來看,都不可能說是同一隻老虎咬的,官差頭目不禁啞口無言。
「那小民就不打擾各位官爺辦案了,告辭。」顧念施施然站直身體,風度翩翩地拍了拍手上並不存在的灰塵。
「不是你們,還能是誰?」一個官差喃喃地道。
顧念挑了挑眉,看向那個官差頭目,「官爺若是不介意,可否容我問兩句。」
官差頭目粗喘口氣,點了點頭。
「屍體是怎麼發現的?」顧念跟離他最近的那個官差打聽。
那人看向自家頭目,見對方點頭,才大概說了一下。
竹木店前院是店鋪,後院住著店主夫婦和兩個小廝,這兩日店主夫婦去城外鄉下探親,店裡就只剩下了李二郎和另外一個叫胡連的小廝。
李二郎昨天意外得了顧念他們的銀錢,跟胡連出去美美地喝了頓酒。胡連醉意上頭,早上睡到將近巳時才醒,他見誤了開店時辰,急急忙忙往前院跑,結果店根本沒開,也沒看到李二郎人。他回到後院找人,打開門才發現李二郎已經死在房裡,於是匆匆忙忙去報了官。
「他就是胡連。」說到最後,官差指了指旁邊站著的另一個青衣短打的小廝。
被指到的人瑟縮的往後退了半步,顧念瞥了他一眼,又轉向官差頭目,「房間內外,門口,窗戶附近,可曾查到凶獸的爪印或者陌生人的腳印?」
「沒有。」官差頭目跟其餘幾個官差對視了眼,都搖了搖頭。
「這就奇怪了,」顧念看了看眾人腳下,「這個地面,我們都能留下腳印,為何殺死李二郎的那個惡獸沒有?」
「或許它沒有走地面?」
「它沒走地面,屋頂也沒有破損,那它是怎麼進去的?」顧念又問。
眾人:……
「另外,李二郎的屍體是怎麼發現的,能再說一遍嗎?」顧念看向那個穿青色短打的小廝。
胡連便又重複了遍。
「這就怪了,一頭凶獸,沒留下任何痕跡不說,殺了人之後,還知道關門嗎?到底是獸還是人?」顧念仿佛在自言自語,官差頭目聽完,眸色忽地一閃,看向胡連。
如果作案的就是原本住在這個院子裡的人,自然查不出陌生人的腳印和痕跡。
那個小廝神色一變,轉身就想跑。
官差頭目一揮手,「抓住他。」
官差們立刻如狼似虎地撲了上去。
混亂之中,一根毒針破空而去,扎在了胡連胸口。
年深循聲轉頭,發現人群里看熱鬧的那兩個契丹人閃身擠出人群,他正要去追,回頭看了顧念一眼,又停下了腳步。
現在人多事雜,萬一對方還在人群中埋伏了其它人手,說不定會趁亂對顧念下手。
官差忙著四處查看,年深湊到顧念耳邊低聲道,「好像是那兩個契丹人下的手。」
顧念大致一想,也就明白了,估計是昨天那兩個契丹人坐在窗口,看到了他們跟李二郎的那點『交集』,後來想買老虎不成,便想到了陷害他們的主意。到時候他們被關進去不說,顧良肯定要被衙門的人帶去『處決』的,那兩個契丹人再花點錢疏通,有的是方法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弄走一隻『犯虎』。
官差們後來還在胡連的房間裡搜出半塊金錠,就是用來假造牙印的東西沒有找到,不知道被他藏到了哪裡。
總而言之,顧念和年深的身份陡然翻轉,由嫌犯變成了被人陷害的苦主。
等顧念和年深帶著白老虎回到客棧,再跟客棧掌柜詢問那兩個契丹人住的房間,掌柜卻搖頭表示,那兩人只是昨日過來吃飯,並不住在這裡。
估計是已經跑了,顧念默默嘆了口氣。
他們正想離開,掌柜的卻笑眯眯地從櫃檯底下拿出卷經書,「小郎君,你們運氣這麼背,不如買份《積福經》抄抄,可以轉運的。」
「謝謝,不用了。」如果不知道《積福經》是什麼,顧念可能還會接過來看兩眼,問幾句,現在知道了,他是絕對碰都不想碰。
顧念和年深去城裡的其它客棧打聽了圈那兩個契丹人的下落,果不其然,盞茶之前就退房走人了,據說是朝北門的方向走的。
「咱們追還是不追?」顧念看了眼北門的方向,又看向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