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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窗戶不遠就是院牆,像杜泠這種輕功好的,直接就可以翻出去。
顧念問了周錄事一句,得知封窗是去年六月的事。當時他剛接手庫房,覺得窗戶太多不安全,才建議林主簿封的。
方形的窗閂掉落在地上,蕭雲鎧彎腰撿起來打量幾眼,又遞給顧念,只見其中一面有密集兒銳利的劃痕,看樣子是被人用短刀之類的東西在外面一點一點橫移著撬開的。
杜泠躍上房梁,顧念跟蕭雲鎧繞到門外,分頭把所有的窗戶都檢查了一遍,除去那扇半開的窗戶,其餘地方都沒有被撬過的跡象。
窗口和廊內一處地磚上都殘留著黃綠色的痕跡,黃的是土,綠的像是曾經踩到過樹葉草葉或苔蘚的模樣。
這個院子裡的樹還光禿禿的,兇手在來這裡之前,應當是經過了一處有新綠的地方。
顧念回憶了下,就他所知,那幾座吃完飯散步的觀景亭旁,倒是有幾棵已經抽芽的柳樹,那邊的草皮也泛綠了,只是……
他對著外面的大雨嘆了口氣,這場雨來得太不是時候了,幾乎可以幫那個竊賊毀掉逃離時所有遺留在外面的痕跡。
他們內外查看完畢,周錄事和林主簿那邊還沒有盤點完。
三人聚在屋外遊廊的角落正要討論各自的發現,就發現年深面沉似水的沿著遊廊走了過來。
「麾下不用陪著小世子麼?」杜泠看看往他身後縮的另外兩人,無奈地迎了上去。
「我剛才已經把人送走了。」年深冷冷地掃了眼屋裡正在盤點的周錄事和林主簿,又看向杜泠身後的顧念和蕭雲鎧,「怎麼說?」
杜泠低聲道,「屋樑上沒有任何腳印手印之類的痕跡。屋頂的瓦片,也沒有被動過的跡象。」
說完頓了頓,轉頭看向蕭雲鎧和顧念。
兩人便分別把自己看到的狀況也說了一遍。
雨勢漸收,太陽重新探頭,年深打量著眼前的院子,淡淡地道,「所以,你們怎麼看?」
「我反正是沒看出什麼。」 蕭雲鎧憨憨地撓了撓頭,小聲嘟囔了句。
「顧司直呢?」
顧念躊躇片刻,輕輕吐出兩個字,「內鬼。」
蕭雲鎧:???
杜泠點了點頭,「那人沒有從屋頂潛入,直接選擇走窗,說明對大理寺的環境有一定的熟悉度。」
「不但熟悉,甚至應該進過庫房。」不然怎麼可能準確選擇出沒有封死的窗戶?
蕭雲鎧用力將拳頭砸在自己的左掌心, 「對啊,時間上也太湊巧了,咱們昨天才提到血衣的問題,十二個時辰里,血衣就被偷了。」
「從窗戶都沒來得及關上這點來看,那人甚至很可能是聽到了周錄事他們過來的聲音才匆忙離開的。」顧念補充道。
手上空空的,沒有東西可轉,他的拇指和食指徒勞無功的在半空划過半圈,又默默收了回去。
「如此來說,從昨天到今天,所有知道咱們要請小世子過來驗血衣這個消息的人都很可疑。」年深眼底閃過道冷光。
蕭雲鎧驀地看向顧念。
按照道理來說,除了他自己、七郎、麾下之外,知道這個消息的就只有眼前的顧念了。
離了個大譜,顧念不敢相信蕭雲鎧居然會懷疑他,「拜託,從昨天到今天,我可是一直跟你們在一起的。」
「誰說的,晚上你又沒有跟我們在一起。對了,還有昨天去城外,那時候你非要去坐牛車,我就覺得很奇怪……」蕭雲鎧越說越覺得自己很有道理,正要繼續,杜泠清咳一聲,打斷了他。
「他去坐牛車,是因為不常騎馬,所以大腿和OO被磨破了。」杜泠小聲地替顧念解釋。
磨破了?蕭雲鎧跟年深同步看向了顧念,那眼神仿佛是在看什麼國家特級保護動物。
人固有一死,但最慘的就是社死!顧念耳根漲得通紅,哀怨地看了杜泠一眼,大哥,能不能不提這茬兒。
專注於給蕭雲鎧答疑的杜泠並沒有注意到顧念怨念的眼神,「而且,驗血衣的事情本就是他提起的,如果他是那個內鬼,完全可以不在我們面前提及此事,直接想辦法把血衣弄出去銷毀豈不是更方便?」
蕭雲鎧噎了噎,撓撓後腦勺,憋了半天,面色羞愧地跟顧念行了個禮,「對不起哈,我把這事想得太簡單了。」
「那不是他,也不可能是你我,更不可能是麾下。」蕭雲鎧糊塗了,「知道消息的還能有誰?」
「你們三個可靠,少卿府上的人都可靠嗎?你們昨天和他提起血衣的事情是在什麼場合?當時有沒有別的人在場?」顧念努力裝作無事發生地看向年深,嘴上說得振振有詞,耳朵卻依舊紅彤彤的。
年深皺起眉心,幾息之後才開口,「當時倒是有兩個家奴在的。」
顧念又道,「不止如此,少卿今天去國公府請葉九思過來的時候,他府內會不會也有人聽到這個消息?」
蕭雲鎧&杜泠&年深:…………
「天香樓的案子很明顯是有人做局,用趙傑的命陷害少卿。這個局最初也是從國公府的松濤別院開始的,如果你們是做局之人,會不會在葉九思身邊安排下棋子?」 顧念從錢袋裡掏出枚銅錢,放在窗框一角。
「至於大理寺這邊,咱們上次去桃花閣,余沉出現、婉兒被滅口的時機跟現在的感覺像不像?都是搶在咱們前面一步動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