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頁
且不說他怕蟲,關鍵是真做菜的話他也只會那麼一道糖醋排骨。
顧念為難地摸了摸耳朵,「我只聽別人說過,沒做過。」
「沒事,你說,我來做。」接到年深的目光,杜泠立刻『自告奮勇』地挽起袖子,替顧念解圍。
「先洗乾淨,用熱水滾三滾,再晾乾用豬油炸一炸,灑上鹽或者磨成粉的安息茴香就可以了。」顧念隨便套用了他老媽炸蘑菇的做法。安息茴香就是孜然,反正老媽說過,油炸加孜然,拖鞋都好吃。蝗蟲應該比拖鞋好吃吧?
大半夜的沒處去找豬油,但葉九思帶來的廚子那裡有白麻油,鹽和安息茴香就更不用說了。
廚子既然被叫起來了,自然也就沒有杜泠什麼事兒了,過水晾乾磨孜然粉下鍋油炸,一氣呵成。
廚子按照顧念的食譜,將蝗蟲過了兩遍油炸到酥脆,分成兩盤裝過來,一盤灑了鹽,一盤灑了孜然,香氣引得周圍不少人都抻著脖子往這邊看。
蕭雲鎧試探性的用勺子舀了幾個放進嘴裡,驚喜地看向顧念,「好吃,真的好吃。」
說罷,立刻又挖了一大勺送進嘴巴里。
聽他這麼一說,其餘人也試探性地嘗了嘗,立刻都露出了讚嘆的表情,就連年深和葉九思也不例外。
顧念也鬆了口氣,行吧,看來蝗蟲的味道還是比拖鞋能好點的。
當然顧念自己是絕對不肯吃的,無論葉九思如何盛情邀請他都敬謝不敏。世界上好吃的東西多了,他也不是每樣都必須嘗過味道。
蝗蟲能吃的消息第二天就傳遍了他們所有的班組。
後勤組也把蝗蟲正式納入菜單。
不過顧念的這個食譜,除了葉九思,普通人是吃不起的,所以他們對做法進行了改良,過水滾熟之後放到篝火邊烘乾烤脆,再灑上鹽,照舊是道受人歡迎的美味。
甚至於後來長安城的酒肆飯館裡都出現了這道菜,風靡一時。
第一批蝗蟲在他們奮力捕殺了八九天之後,初見成效,天空重現清朗,然而,沒過多久,就出現了第二批,第三批。
大約是他們這邊留存的莊稼多,所以反而引來了更多的蝗蟲。
不過,隨著蝗蟲一波又一波的攻勢,眾人的應對和捕捉技術也越來越熟練。
大家每旬輪流回大理寺值班,再回來捉蝗,為了能遠離年深誘的『誘惑』,顧念還刻意錯開了跟年深在大理寺值班的時間,讓自己跟他幾乎見不到面。日子就在從長安城內到田地的道路上匆匆而去,轟轟烈烈的捉蝗行動到了尾聲,時間也到了七月底。
八月初一,顧念久違的去上了一次朝。
因為站得太遠,其實很多時候他都不太聽得清楚遠遠站在前邊的那些人到底在說些什麼。
關於捉蝗的事情,他倒是聽了個大概,由於長安城內外一心的努力,總算保住了周邊大約六七成的莊稼,洛陽那邊也保住了五成左右。
而外地的許多地方,因為之前不當回事,等到鬧起蟲災的時候再去捉蝗,方法粗糙,組織混亂,幾乎顆粒無收,相比之下,長安和洛陽兩地的收成幾乎可以堪稱為蝗口奪食的奇蹟了。
呂青甚為欣喜,對相關人員多有嘉獎。
然而,也不知道是呂青的刻意敷衍還是被人蒙蔽,前期自費滅蝗,後期提供有力組織方法功勞最大的年深,卻在此刻被稀釋了功勞,變為其中順帶被獎賞的那個。
顧念越聽越生氣,呂青這個江山守不住,真的完全都是他自己的原因。
上朝是個體力活兒。站了將近一個時辰,顧念覺得手腳發麻,脖子也酸疼得幾乎受不住了,終於等到宣布散朝的消息。他揉著酸疼的脖子剛要走,卻被杜泠拽向了旁邊的廊廡。
他這才發現,大家都沒有走,反而自覺的分別朝兩側的廊廡走去。
上過朝之後,還有皇帝給百官的提供的早餐──廊下餐。
顧念和葉九思對著那些冷冰冰的東西雙雙直皺眉頭,比起這頓路邊攤水準的廊下餐,大理寺的食堂簡直都是三星級酒店的服務標準了。
敷衍地吃了幾口,顧念就放下了勺子。廊下餐散席,杜泠和蕭雲鎧見到人群里的年深,便出聲招呼。
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顧念就心裡一顫,下意識地想逃遠點。
「那個,我還有事,先走了。」顧念跟葉九思知會了一聲,拔腿就溜。
弄得葉九思一腦袋問號,你有什麼事兒?待會兒大家不是都要回大理寺嗎?
顧念拋下眾人往外跑,跑到半途肚子實在有些餓,就隨便找了個路邊的小飯店吃了點東西做早餐,想著吃完再回大理寺。
付完飯錢,顧念見天色不早,便穿街走巷的往回趕,剛轉到一條僻靜的巷道,他的腦後突然被人砸了一下。
顧念眼前一黑,軟軟地倒了下去。
作者有話說:
顧念:逃避可恥但有用
備註:1、關於吃蟲:先秦時期,不少蟲子已成為人們的盤中餐。據《周禮·天官》記載,當時用螞蟻卵做的蟻子醬,在周王室菜單上名為「蚳醢」,為專供王室享用的肉醬之一。而蟬、蜂等昆蟲,也是貴族階層頗為喜歡的美食。魏晉南北朝時,人們還發明了多種吃蟬的方法,或烤或蒸或下沸水焯熟,然後加上佐料食用。
唐太宗生吞蝗蟲後,無意中掀起了一股吃蝗蟲之風。之後人們將蝗蟲蒸熟後吃,吃不完的就曬成蝗蟲干,作為過冬食物。明朝徐光啟在《除蝗疏》中提過:「臣嘗治田天津,適遇此災。田間小民,不論蝗蝻,悉將烹食。城市之內,用相饋遺。亦有熟而干之,鬻於市者,則數文錢可易一斗……質味與干蝦無異,其朝晡不充恆食此者,亦至今無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