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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瞥了他一眼,輕快地勾起唇角。
「笑什麼?」
「你說得太晚了,我已經派蠱王帶它們過去了。」青年用蟲笛指了指遠處鎮西軍營帳的方向。
家將頭目大驚失色,「你怎麼可以擅自行動?撤回來,快讓它們撤回來!」
青年悠閒地摘掉衣袖上的一片柳絮,「放心,只是打個招呼而已,你們漢人常說的,先禮後兵。」
「你做事怎麼這樣不顧後果,打草驚蛇怎麼辦?你們這些蠻……」家將頭目說到半途,戛然而止,一隻紅色的甲蟲不知道什麼時候無聲無聲息地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紅色的蟲子都是煉化過的,不是毒就是蠱,一不小心就會腸穿肚爛而亡,那人定定地看著手上的蟲子,半點不敢動彈。
青年抽出腰間的蟲笛,晃悠著道,「說啊,怎麼不繼續往下說?」
糟糕,說溜嘴了,家將頭目心裡暗暗叫苦,額頭冷汗直冒,連忙軟下身段求饒,「我錯了,是我亂說話,求上人原諒則個。」
「第一,路上一直被前面那位發現蹤跡的是你們,不是我。
第二,我不是你的手下,少對我指手畫腳。第三,」 青年縱身從樹上跳下來,走到那人面前,用蟲笛上的尖刺抵住那人的下頜,眸色驟然變冷,「再讓我聽到那個字,就殺了你。」
「是,是!」
青年一甩衣袖,那人手背上的蟲子就不見了蹤影。
家將頭目雙腿一軟,差點跪在地上,衣領也濕透了。轉頭看著青年的背影,眼底閃過絲恨意,好心提醒你還不聽,待會兒見了公子,定要好好告你一狀。
鎮西軍大營那邊,杜泠帶著人去樹林裡搜了一圈,半個人影都沒看見,再回到營地門口,卻發現那些蜘蛛和蟲子已經不見了,蕭雲鎧正帶著一隊兵卒用長戟在門口的那片草地上到處戳翻。
「那些蟲子呢?」杜泠跟蕭雲鎧打聽。
「我也不知道,突然之間就散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鑽到地底下去了。」 蕭雲鎧撓了撓後腦勺,露出比他更疑惑的表情。
杜泠:…………
太陽快落山的時候,派去江陵城的人終於帶回了一位頭髮花白的醫師和幾馬車專門製作驅蟲粉的藥材。
趁著老醫師的徒弟帶著兵卒們去趕工製作驅蟲粉的時間,顧念和年深也特意把那位醫師請到帳內詢問了一下。
那為醫師姓馬,已經五十四歲了。他年輕時走南闖北,做過一段時間的游醫,在成都府,會川府鄯闡府等地都待過,期間也接觸了不少懂蠱術的蠻醫,做過些交流。他教了對方不少漢人的藥方,對方也回贈給他一些驅除毒蟲的方子以及辨別和醫治蠱毒的辦法。
不過他畢竟不是五陵蠻族之人,所以學得都是比較粗淺的部分。
「你可聽說過覓影蠱?」
「自然聽過,」馬醫師不緊不慢捋了捋自己的鬍鬚,他身上有種跟秦染類似的安定溫潤之氣,一派心平氣和,「覓影蠱,噬心蠱,秋月蠱,乃是蠻族聲名赫赫的三大奇蠱。」
總算有個懂的人了,一頭霧水的顧念連忙叉手施禮,虛心請教,「可否請您詳細說說這幾種蠱?」
「覓影蠱用來追尋人的行蹤,中了此蠱之後,除非身死,否則很難一輩子也無法逃開蠱主的追蹤。
噬心蠱是雙蠱,分為子母兩蠱,服用子蠱的人必須對服用母蠱的人全心全意,惟命是從,否則會遭受子蠱噬心之苦,服用母蠱的人倒是不會怎麼樣。所以這種蠱通常都是用來控制人的,不過,聽說這種蠱只能養一次。
秋月蠱又叫情人蠱,也是雙蠱,情侶兩人可各服其一,兩者不論是誰,如果對擁有情蠱之外的人動情,就會立刻腸穿肚爛而亡。
這三種蠱名氣大還有個原因,一旦中蠱,就無法再取出來,不死不休。」
顧念失望的跟年深對視了一眼,這麼說來,魏陶吃下的去的那隻蠱蟲是真的取不出來了?
年深眉心微皺,「這些控蠱驅蟲之人可有什麼特別的弱點?」
馬醫師想了想才道,「雖然外界聞五陵蠻族的名聲便會色變,都說他們擅於控蠱,但據我所知,其實會真正會控蠱的蠻族也還是少數。
想要控蠱就要先捉蟲煉蠱,煉製方法本身就極為不易,還要以自己的血去養蠱,一般人是吃不了這種苦的。
所以其實大部分蠻族都不會此術,不必一聽到他們的身份就特別驚慌。」
聽到最後一句話,顧念才明白了馬醫師在給蠻族人開脫解釋,這位阿叔是怕他們聞蠱色變,亂殺蠻族人,委婉地勸諫他們。
對方生活在江陵,見過了呂青殘暴虐殺的一面,所以這會兒到了鎮西軍營,又聽到年深打聽控蠱人的弱點,立刻明白他想對付那些控蠱的人。
馬醫師擔心會有許多不相干的五陵蠻族牽連其中,因此才冒險勸諫。
顧念心裡對這位馬醫師多了幾分好感,醫者父母心,這位阿叔倒是心地慈善。
「請您放心,我們打聽此事,只是因為我們的一位朋友中了覓影蠱,並不是想對其它的五陵蠻族做什麼。」年深自然也聽懂了馬醫師的意思,客氣地解釋了一句。
老頭這才略微放下心來,「我聽說煉蠱之人,手上都會煉化一隻蠱王,若是毀了這隻蠱王,他所有的蠱術應該大半也就廢了。但已經服下的覓影蠱能不能解,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