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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不禁無語,就連顧念都沒想到,何鞍書會如此執著。
也有好處,年深朝顧念使了個眼色,顧念會意,答應下來。何鞍書既然對醒酒一事如此感興趣,那後續他們的『釣魚』計劃應該會順利許多。
幾人推杯換盞,邊欣賞胡姬的舞蹈,邊聽任子安講著長安城內近日發生的各種趣事。
任子安也的確是個妙人,嘴皮子功夫絲毫不亞於後世的說書先生,把一件件小事描述得繪聲繪色,仿若親眼所見。
時間過得飛快,大約半個時辰後,顧念讓侍酒的胡姬把醒好的飛紅給隔壁的何鞍書送了一杯過去,又過了大約半炷香的時間,玫瑰錦也醒好了,顧念依約又讓胡姬送了一杯。
眾人酒足飯飽準備離席,何鞍書過來攔住了顧念,「顧小郎君可否移步與何某談談?」
年深眸色微動,遞給杜泠個眼色,杜泠會意,立刻笑眯眯地迎了上去,「我陪顧司直跟何掌柜談談。」
轉到隔壁座位,何鞍書熱絡地將果盤推到顧念跟前,「顧小郎君是哪裡人氏?何某經營酒肆數年,沒見過像小郎君這樣懂葡萄酒之人。」
「顧某就是長安人。」意識到何鞍書在試探自己,顧念默默跟杜泠交換了個眼神,好像何鞍書起疑心了?
「顧小郎君既然就在長安,有這等喝葡萄酒的妙法,為何不早拿出來?」
「這方法也是一個胡人朋友玩葉子戲時隨口教我的,」顧念撿了個橘子,慢條斯理地剝著,「我對酒興趣不大,今日恰好我家少卿和小世子在,才想著露一手。」
「胡人教的?」何鞍書灰藍色的眸子動了動,拍著膝蓋哈哈一笑,「攬月樓里每年經過的胡人不計其數,何某可從未聽過此等方法。」
杜泠眉峰微揚,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攬月樓每年的客人不計其數,何掌柜每個都把酒言歡?若是人家自喝自用,旁人又怎麼知曉?今日何掌柜能聽到我們談論此法,不過也就是司直恰好想在小世子面前露個臉,才說得詳細了些。」
「也是,也是,」何鞍書口上應著,卻又看向顧念,「小郎君有很多胡人朋友?」
「算是吧,我素來愛樗蒲和葉子戲,不過賭運奇差,倒是來來往往的,認識了一些朋友。」喝酒喝玩牌,自也是胡商在長安城內最喜歡的兩樣消遣。
何鞍書哈哈一笑,笑意卻未達眼底,「據何某所知,大多數胡人可不愛跟漢人交朋友。」
「可能因為顧某會胡語?」顧念漫不經心地將兩瓣橘子塞進口內。
「你會胡語?」何鞍書詫異極了,這年頭胡商想學漢話的極多,肯學胡語的漢人可就非常少了,大多數人不過是學幾句問候和招呼,或者零星聽熟幾個常用的詞而已。
「會些簡單的。」 顧念嚼著瓣橘子,一側臉頰微微鼓起,小松鼠似的。
何鞍書立刻嘰里呱啦地說了句波斯語。
「你說的這種我聽不懂。」顧念搖搖頭,因為嘴裡的橘子聲音有些含糊。
何鞍書不禁有些失望,「那?」
顧念咽下橘子,唧哩咕嚕的用阿拉伯語跟何鞍書道,「雖然現在不懂,以後有空可以請何掌柜的教教我。」
何鞍書灰藍色的眸子驀地一亮,「你會大食話?」
大食,正是這個時代對阿拉伯的稱呼。
「嗯,還會點其他的。」顧念又分別用西班牙語、法語、日語、英語和韓語噼里啪啦地分別說了幾句。
別說何鞍書,就連杜泠都驚住了,他居然懂這麼多種胡人的話?難怪能聽來許多別人不知道的事情。
何鞍書臉上的笑意愈發熱絡,「實不相瞞,何某倉庫內還有數千壇飛紅和玫瑰錦,想要跟顧小郎君學這醒酒之法。」
成了!顧念正要開口,卻被杜泠掐了下手腕,示意他閉嘴聽自己的。
顧念:???
杜泠唇角帶著三分笑意,「討杯酒無所謂,何掌柜不會想白拿顧司直醒酒的方子吧?」
顧念這才醒悟,何鞍書是個商人,白給的東西反而容易惹他懷疑,不如反其道而行,開個高價,讓他猜不到自己這邊的真正動機。
「當然不會,」何鞍書笑得愈發和氣,對著顧念道,「看小郎君想如何?」
顧念猶豫了下,朝何鞍書豎起一根手指。
何鞍書笑吟吟地確認,「一萬文?」
杜泠攔住正準備點頭的顧念,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他一眼,朝何鞍書搖了搖手指,「不是一萬文,是一成,你每賣一壇,我們要抽利一成。」
一成?你這是留下了多大的砍價空間啊?顧念愕然地眨了眨眼睛。
「一成?」何鞍書搓了搓手指,啞然失笑,「一成會不會有些太貴了?」
「當然不貴,」杜泠不緊不慢地敲著桌面,反過來用何鞍書剛才的話問他,「何掌柜剛才也說自己已經經營攬月樓多年,這許多年裡,你可曾聽過此等能讓葡萄酒味道更為甘美的方法?」
何鞍書的笑容僵在臉上。
顧念:………………
他要是聽過還會在這兒跟咱們廢話?
「這個方法的效果如何,何掌柜已經試過了,整個長安,整個大梁都是獨一份的方子,難道不值一成?
退一步來說,如果酒賣得不好,我們分的就少,豈不是更為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