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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他不說還好,說完之後,孫獄丞的臉色突然變了。
「不,我失敗過兩次,他不會放過我的。」孫獄丞緩緩搖著頭,似乎想到了什麼可怕的情形。
「誰?」顧念皺了皺眉。
孫獄丞抬眼看向顧念,「你靠近點,我只告訴你一個人。」
他的眼神讓顧念不禁後頸竄起股涼氣,明顯的感覺到危險,這種時候靠過去,肯定沒好事。
顧念不進反退,默默往後了半步,靠在竹筐的邊緣。
「來啊,你不是想知道麼?」孫獄丞勾起唇角,襯著背後漆黑的夜色,無比陰森。
「我不用過去就已經知道了。」顧念心念電閃,腦子裡瞬間閃過過往的種種事情。
現在想來,孫獄丞應該就是當初隱藏在大理寺里,蕭雲鎧和杜泠他們查了許久都查不到的那第二枚棋子!
葛十二和秦阿栓,恐怕都是他殺的。
「你知道什麼?」
「葛十二和秦阿栓,其實都是你殺的。當初摸進大理寺庫房,偷走那件天香樓血衣的人,也是你。」 當時對牢房不了解,現在從結果倒推回去,其實非常容易。秦阿栓是傳遞消息的人,但真正進去動手的,應該還是孫獄丞。
「顧司直,血口噴人不好吧?你有什麼證據?」
「當初你摸進庫房的時候,還不知道我長於勘驗痕跡吧?」
孫獄丞不禁愣了愣。
「那日你摸進庫房,從窗口逃走時,在窗框和廊下的地磚上都留下了足跡。而且那個足跡十分特別,是黃綠色的,其實,那是你腳底沾到的牢房裡的苔蘚。」顧念面色雖然篤定,卻依舊在觀察孫獄丞的表情,以作最終判斷。
孫獄丞冷哼了聲,恨恨地磨牙,「當初還以為你是個草包,沒想到卻是我自己眼拙了。兩次任務失敗,居然都敗在你身上。」
兩次,除了這次,還有一次是什麼時候?
顧念正在疑惑間,孫獄丞突然掙斷了身上的繩子。
「災星,都是你這個災星害的!」孫獄丞暴立而起,直撲向顧念。
吳鳴跟蕭雲鎧兩人反應最快,吳鳴眼疾手快的將顧念拽到自己身邊,蕭雲鎧則用自己的身體護住顧念,攔腰抱住了衝過來的孫獄丞。
「砰!」兩人撞到了固定在竹筐中間的大銅爐上。
再一用力,又轉向了竹筐右邊。
他們扭打之間,竹筐重心失衡,忽的一歪,其餘幾人都下意識的用手抓住了身邊的竹筐筐壁,只有蕭雲鎧和孫獄丞,雙雙跌了出去!
「五郎!」顧念嚇了一跳,驚出半身冷汗,幸虧吳鳴及時甩出腕間銀絲,纏住了蕭雲鎧的腰。
孫獄丞則死死抱住了蕭雲鎧的靴子。
兩人掛成一串,搖搖晃晃的墜在竹筐底下。
「抓緊。」顧念急切地衝著他們喊道。
孫獄丞看了腳下黑漆漆的大地,嚇得臉色劇變,拼命用力,想要抓緊蕭雲鎧的靴子再往上爬。
「你不要亂動。」他一動,帶得撐住兩人體重的吳鳴也吃力起來。顧念連忙抱住了吳鳴的腰,其餘眾人也紛紛過去幫忙。
就在這時,蕭雲鎧腳上的靴子突然鬆脫,眾人還沒來得及反應,孫獄丞就抱著他的靴子直直地落了下去。
眾人:!!!
沒過多久,大家七手八腳的把蕭雲鎧拽了上來。顧念也累得幾乎脫力,靠著竹筐的筐壁坐下來,疾喘了數口氣,才逐漸緩下來。
吳鳴抹了把額上的汗水,也靠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你怎麼知道他身後的人不是鎮東侯?」
「臥底這種事情,辛苦且危險,通常如果不是貪圖巨利,就是被人拿捏住了軟肋。對自己背後的那位主子,要麼敬,要麼畏,要麼恨,他提到鎮東侯的時候,語氣卻格外平靜,而且神色飄忽,所以引起了我的懷疑,才詐一詐他。」顧念沒辦法說自己有『外掛』,早就知道他背後那人是誰,只能借著當時的狀況分析給吳鳴聽,「幸好賭對了。」
「可是我當時明明看著那個拿消息的人進了平州都護府,那不是呂青手下的人麼?」吳鳴不解。
「要麼是孫獄丞背後那人手上有什麼把柄或者條件,讓對方無法拒絕,要麼,就是腳踏兩隻船。」 顧念嘆了口氣,他們在邊關待的這幾年,看平州都護日常的待遇就知道,絕對不是呂青的心腹。天高皇帝遠,邊城將領為了自保,多找幾個靠山,也是人之常情。
至少現在他們獲得了一個大消息,平州都護府也屬於陸溪的勢力範圍。
只是不知道,孫獄丞當時那麼擔心『不會被放過』,他所懼怕的,到底是都護府那邊的人,還是另外蟄伏在暗處的其它人。畢竟從過往的那些事情來看,以陸溪的風格應該不會只放一條線。
最讓顧念困惑的,還是孫獄丞口中說的那個『兩次失敗』,還有一次,到底是在什麼時候?
半個多時辰之後,負責操縱銅爐的人逐步收攏爐口的蟹鉗狀蓋片,那些熱氣球順著茫茫夜色,緩緩降落在渝關城附近。
因為渝關周圍背山面海,環境太過複雜,他們降落的過程出了不少問題。
有兩個熱氣球栽進了海里,還有一個掛到了樹上。
不過,除了顧念和墨青這種少數,留下斷後的人大多身手不錯,所以都能及時逃離,除了『拯救』海里和樹上的氣球略微有些麻煩,並沒有出現什麼受傷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