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0頁
不過,由魏陶被關進地牢的時間來推斷,在天香樓的事情之前,陸溪應該就已經在暗中伸手給鎮西軍使過不少絆子了。那些鎮西軍和宰相林安以及鎮北軍之間的恩怨,恐怕少不了他在背後的推波助瀾。
「但是,」魏陶說到這裡頓了頓,長嘆口氣,「後來我的一個大『預言』出錯了。」
顧念心思微動,立刻想起了當初同樣讓自己產生困惑的那件事,按照時間來算,那也正是呂青進駐長安的事情之後不久,「你是指鎮北侯死的事情,還是契丹人攻打長安提前了三年?」
「契丹,」魏陶苦笑著看了顧念一眼,「我當時還以為是自己為了活命跟他透露的那些消息弄偏了時間線,現在看來,原因或許不止是我。」
「我也覺得奇怪,時間為什麼會提前了。」 如果按照魏陶跟陸溪透露過的那些消息的標準,自己在得知鎮北侯提前離世之前,好像還沒太來得及跟年深說什麼。
倒是崇瀾能當初跟契丹人說『連下十一城』的話,很可能就是源自陸溪從魏陶這裡得到的契丹人一路打到長安的消息。
「你沒跟人說過?」
「我當時只是個大理寺的小小司直,只想著儘快攢錢離開長安避難,根本不敢輕舉妄動。」顧念搖頭,堅決拒絕背鍋,「在那之後他就不再逼你說『預言』了?」
「嗯,他改成直接問我一些事情的結果,比如年深在平州到底死了沒有。那個時候我就發現了不對勁兒,原書里根本沒有這個情節,所有的事情都已經走偏了。我只能猜測,以年深的男主光環來說,肯定不會死。」
顧念:…………
難怪陸溪一直不把孫獄丞撤回來。
「我怕說多錯多,便只能以身體虛弱,天眼模糊為由拖延。幸虧他當時也轉移了興趣,開始追問起我當初酒後說的那些可以獨步天下的攻城武器。
我便從自己以往看的那些小說里找了一些說給他,比如猛火油櫃、火藥、火炮之類的。」
果然有猛火油櫃!這樣的話,從安番侯那邊買猛火油的應該就是陸溪了。
「他做成了哪些?」
魏陶搖了搖頭,「這個我就不太清楚了,我本來就不太懂這些東西,又怕他真的成功弄出來,所以知道的部分也會故意錯漏一些,告訴他的消息都是半真半假。
雖然他手底下有不少能人異士,應該也沒那麼容易成功吧?」
提到能人異士,顧念猛地想到他們之前談論的蠱蟲之事,「他身邊是不是有個善於用蠱的人?」
聽到蠱字,魏陶猛地打了個哆嗦,似乎想起了什麼可怕的事情,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露出驚駭的表情,「是有一個。大約在二十幾天前,陸溪突然帶著一個人來到地牢。那人拿出只紅色蠱蟲,逼我吃了下去,我牢房裡的那些蟲子,也是他放的。」
「你是說,他既會用蠱又會驅使毒蟲?」顧念後腦勺的整塊頭皮都麻了一下。
「應該是。他當時說過,那些蟲子就是他的耳目,一旦地牢內有異動,蟲子自然會通知他。」
顧念:…………
原來吳鳴這次栽跟斗的原因是牢房裡的那些蟲子!
「他當時說過你身上的那隻蠱有什麼用處麼?」
「覓影蠱!他說無論我跑到天涯海角,他都找得到!」魏陶一把抓住顧念的手,臉上露出驚慌的神色,糟糕,他把這件事給忘了!那個人一定會追來的!
「別著急,吳鳴路上就發現你們後面有尾巴的事情了。雖然對方能控蠱御蟲,有些難處理,但也別忘了,這裡是鎮西軍營,陸溪的手伸不進來。」顧念輕拍他的手臂,安撫道。看來陸溪真的是非常『看重』魏陶,臨走之前還特意找人去給他下個蠱,做雙保險。
「他當時提過這個覓影蠱對你的身體有什麼傷害麼?比如一動就特別疼之類的?」
「基本沒什麼感覺,所以你剛才不提,我一時都沒想起這事。」
顧念皺眉道,「你還記得那人長什麼樣子嗎?有沒有什麼比較容易辨別的特點,比如臉上哪裡有比較大的痣或者刀疤之類的?」
「是個很年輕的男人,長得眉清目秀的,就是皮膚略微黑些。」
「知道名字嗎?」
「不知道。」
「他的穿著打扮呢?聽說五陵蠻族才會用蠱,他穿的衣服是不是很特別?」
「沒有,」魏陶搖了搖頭,「他穿的就是很普通的藍色圓領袍。」
顧念不禁有些失望,正要開口,魏陶眼睛忽然一亮,「我想起來了,他的後腰上別著一支血紅色的笛子,那支笛子長得也很奇怪,笛身特別細,差不多只有我小指這樣,笛頭那邊有點像海螺,但是支出來很多骨刺。」
顧念摸出紙筆,按照魏陶的描述試著畫了一下,修改了幾次之後,魏陶點頭道,「對,就是這個樣子。」
顧念又試著想畫那人的臉,但無奈魏陶對人的外表形象描述比較匱乏,又一時找不到什麼跟那人長得相像的人作為『模板』,來來去去畫了好多回都沒成功,魏陶支撐了這麼久,也已經疲憊到不行,顧念只得暫時放棄。
「算了,今天先到這裡吧,你身子虛,得多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
魏陶點了點頭。
顧念正要扶他躺下,魏陶猶豫地指了指不遠處,「我不想躺,能扶我去那邊坐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