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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躺回黎家的炕上,顧念都還有些心神不定,同時也隱隱有些疑惑,奇怪,他是不是忘了什麼事情?
第二天早晨,顧念和年深早早起床跟黎家人作別,叮囑黎牆記得弄大豆的事情後,便轉去了其它的村子,三天之後,兩人終於跑遍了『任務』區域,轉頭返回渝關。
顧念中間也試著問過年深兩次,卻都被年深借著各種事情的機會顧左右而言他的繞開了。越是這樣,顧念就越覺得不對勁兒。回渝關的路上,他趁著在河邊飲馬的機會再次提起了護身符的事情。
「今天除了我們兩個沒有別人。」顧念攤手道。現在沒有人待產,沒有人家的羊被狼叼走,沒有人吃壞肚子,看你還怎麼找藉口!
年深:……
「我知道你不會害我,但我依然想知道真相。」顧念擺弄著手上的馬鞭,認真地看向年深,「我尊重你保有秘密的權利,但這件事不一樣。就像上次說的,這件事與我有關,我總該知道是怎麼回事吧?」
年深皺了皺眉,似乎有些糾結。顧念便拿出了上次逼夏初的那招殺手鐧,「你如果實在不想說,也可以,但是這個護身符,我以後絕對不會再戴了。當初我沒有選擇權,現在總歸還是可以選擇的。」
年深默默嘆了口氣,「你當時確實選擇不了。」
顧念原本還想繼續說下去,年深突然開口,讓他噎了一下,選擇不了是什麼意思?他記得這個護身符自己是新年的時候收到的,哪有什麼選擇不了?
不對,難道夏初說的什麼每月還需要燒的那個紙符,也是給他的?那這個護身符的啟用時間就不是他之前想的在飛來谷的時候,還要再往前推?
如果說自己處於不能選擇的狀況,豈不就是昏迷之類的?顧念驀地想起自己在長安金光門外中箭之後昏昏沉沉的那些日子。
「你該不會是在長安的時候就讓夏初開始燒紙符了吧?」顧念心頭巨震,震驚地看著年深。這麼說來,再往前推,年深被雷劈,在礦井遇險,難道都與這個破符有關係?
年深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手術過後,你始終體溫極高,昏迷不醒,大家都束手無策。我也找過許多人想辦法,最後問到初一道長那邊的時候,他給我提供了這個『平氣分運』的法子。」
平氣分運?顧念滿臉疑惑。
「初一道長說,你本就災星纏身,氣運奇差,常人原本可以平安度過的事情,到你這裡總會平白惹出三分禍事,常人都難過去的,你就更不用說了,簡而言之,你幾乎步步是坎。
但我恰恰相反,他說我是帝星之相,氣運極旺,若是真的想要救你,就得用這『平氣分運』的辦法,把我的氣運分給你一些,才能保你今後平安順遂。」年深這次像是真的沒打算再隱瞞,回答得還算仔細。
離譜!顧念非常想說夏初在忽悠人,但仔細想想,這個破方法似乎還真的有用,在那之後,幾乎禍事就都落在了年深那邊,「你把自己的氣運分給我,自己的是不是就變差了?」
「初一道長說,那些氣運總要消解,所以會應在我這邊。不過,以我的狀況,總歸會是有驚無險,只是算代你吃些苦頭而已,也並不會影響我真正的命格和大運。」
什麼鬼?顧念磨了磨牙,能量守恆也就算了,霉運都能守恆的嗎?
而且,那只是『吃些苦頭』麼?礦井爆炸,雷劈心臟驟停,江底遇險,哪件不都是兇險異常?到頭來,這些苦都是幫他挨的?
他以為自己為年深做了很多,卻沒想到,其實年深為他付出得更多。
「於是你就同意了?」
「嗯。」
「等等,夏初跟著我去涼州,該不會就是為了每月弄這個『平氣分運』的法子把你的氣運分給我吧?」難道這個符要在靠近他的地方燒才能生效?就像玉符需要戴著?
年深默認了他的問題,「他說我離開的話,也能帶走你的災氣,能讓你儘快醒來。」
所以你遠來北地,還有這個原因?顧念憤憤地用鞭子戳了兩下地面,不知道該氣夏初,年深,還是他自己。
當初還以為年深甩下兩個字就走了,結果他在背後已經默默為自己做到了這種地步。
「你走了,這個符不會失效嗎?」
「初一道長事先用我的血混合硃砂準備了一批紙符。」
難怪夏初後來也要陪他到北地來,原來還有這個符的原因!顧念總算把事情穿了起來。
他怎麼能這麼好!
怎麼會這麼好!!!
顧念胸口仿佛有條龍在行雲布雨似的,讓他心裡翻江倒海,心潮澎湃。他好像突然就有些明白為什麼自己的氣運差了,能遇到年深這樣的人,大約需要花光所有的好運氣吧?
「你……」顧念又鬱悶又感動,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最後伸手緊緊抱住了年深的腰,把臉埋在了他的頸窩裡,「對不起。」
「跟你沒關係,是我自願的。」年深輕輕摸了摸他的幞頭,眼底溫柔如昔。
「我也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想跟你說,」顧念突然深吸口氣,下定決心似地抬頭看向年深,「你願意聽嗎?」
作者有話說:
顧念:看得到吃不到,╮( ̄▽ ̄\")╭
備註:1、樓上觀山,城頭觀雪,燈前觀月,舟中觀霞,月下觀美人 ——張潮 《幽夢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