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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出於方便跟進病情考慮,也出於對灰州府衙這邊的戒備之心,顧念、年深和秦染三人,再加上白老虎和黑鷹,這兩日都擠在徐愷隔壁的那個房間沒分開。
徐愷醒的時候,秦染和顧念正在幫他給傷口換藥,年深在旁邊打下手,所以縣令過來的時候,三人都在。
等到徐愷說出『鶴聖人』這三個字,房間裡突然靜了一靜,幾乎所有人都愣住了。
顧念原本只期待著他的答案能證明自己和年深的清白,沒想到卻得到一個如此讓人意外的消息。
縣令皺眉道,「你確定是鶴聖人?」
鶴聖人雖然是方將軍和達官貴人們的座上賓,在北地名聲極大,卻極少在公開場合露面,見過他的人卻寥寥可數,就連縣令自己,也是沒見過鶴聖人本尊的。
「確定,因為動手的就是他身邊的左鶴童。」徐愷喘了喘,又補充了句。
眾人:???
「鶴聖人跟我們左樞密使約好,九月二十的申時三刻,在灰州城拿兩份他的手寫經文帶回契丹。」 徐愷一口氣堵在嗓口,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他說的手寫經文是《積福經》麼?」徐愷順氣的功夫,站在最後排的顧念戳了戳跟自己前面的李達,也就是那位官差頭目,跟他打聽『手寫經文』。
李達壓低聲音解釋了下,顧念才知道,不是《積福經》,而是另外一種叫《千念文》的東西。傳言鶴聖人手寫的《千念文》自帶『聖力』,供在廳堂有驅晦辟邪效果,而且鶴聖人抄經會耗費自身的聖氣,每年最多只能抄兩本。所以他親手書寫的經文向來是北地達官貴人們的追捧之物。
這個大騙子,可真能吹!顧念忍不住撇了撇唇角。
徐愷喘勻了氣,才接著道,「後來,我們又收到紙條,說是把時間和地點改到了第二天的寅時三刻,灰州城外火雲崗。」
顧念跟年深默默對視了一眼,所以耶律海和徐愷當時出城並不全是為了『逃跑』,還因為交易地點改了?
「我們按照紙條上的時間去了,也見到了左鶴童,結果對方突然動手,先殺了阿海,又砍了我。」說到這裡,他垂頭看了眼自己左腹上的傷口。
縣令道,「聽說鶴聖人身邊的左右兩鶴童,各自戴著一個左翅和右翅形狀的面具,從來不露臉,你怎麼能判斷他是不是真的左鶴童?」
「因為我以前見過他。」徐愷的目光轉向縣令,大約因為心情激動,又咳嗽了兩聲,「鶴聖人曾到南樞密使家赴宴,身後跟著這兩位鶴童。他侍奉鶴聖人倒酒的時候,曾經露出過手腕上的紅痣,跟那天晚上動手殺我們的人一模一樣。」
縣令聞言,沉默了下來。
秦染見徐愷身上的白布沁出了血跡,便對縣令道,「他現在情緒激動,傷口崩裂,最好讓他緩緩,之後再繼續問話。」
縣令點了點頭,面色凝重地帶著李達等人往外走,就在這時,外面又響起了急促地腳步聲,縣丞得到消息的時間晚了一步,才趕過來。
「明府,聽說徐愷醒了?」
「走,出去再說。」縣令直接將他帶走了。
顧念和年深也回到了旁邊的房間。
年深匆匆走到桌案邊,提筆飛快地寫了張字條。顧念在凳上坐下來,順手撈了個橘子,邊剝邊跟年深聊『感想』,「你覺得他說的是真話麼?」
「至少有六成是真的,其餘四成暫時不好判斷。」年深將字條吹乾,塞進年羽的腳環里,推開窗將黑鷹放了出去。
「這下方曜月可要倒霉了。」顧念幸災樂禍地道。讓這個傢伙盡想些歪門邪道的事情,現在好,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他們占領渝關,就像一顆插在方曜月胸口的釘子,成了對方的心腹大患。估計也就是那個時候,方曜月跟契丹人的關係緩和了。畢竟雙方有了共同的敵人,他這位不知道從何而來的顧城主。
方曜月之前數次想奪回渝關,卻都失敗了,眼看著單靠他自己的力量無望,只能考慮跟其它人聯合。
在整個北地,他只有三個選擇,要麼是他那兩個兄弟中的一個,要麼就是契丹人。而目前看來,方曜月更傾向於跟契丹人合作。
就在這種關鍵時刻,契丹南樞密使的兒子在灰州城外遇害,一個處理不好就能害得方曜月跟契丹人好不容易建立起的關係土崩瓦解,這也是灰州官衙上下特別緊張此事的原因。
按照灰州縣令原本的想法,肯定是儘快了解此事,證明兇手與灰州和鎮北軍這邊毫無關係,方才能最大限度的降低此事的影響。
結果,現在案子的倖存者跳出來指認說,兇手是鶴聖人。
鶴聖人剛給方曜月出了個《積福經》的法子,正是得他青眼的時候。
如果灰州縣令如實上報,事情就會變成方曜月非常頭痛的狀況,他需要權衡輕重,考慮交出鶴聖人,以修復與契丹那邊的關係,還是袒護鶴聖人,放棄與契丹合作的打算。
無論選擇哪邊,對方曜月來說,都『損失』不小。
「二選一,你猜他最終會怎麼做?」顧念往嘴巴里塞了瓣橘子。
「我猜他會選第三個。」年深邊說邊走向另一邊,開始收拾行李。
「?」顧念含著第二瓣橘子,被年深的答案弄得有些發懵。
「嗯,等你阿舅回來,咱們就走。」年深手上動作飛快,三兩下就整理好自己的那個包袱,又開始弄顧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