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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青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立刻緊張地摸了摸自己的喉嚨,想把剛才喝的水吐出來,然而卻徒勞無功。
「沒用的。」徐卯仰頭大笑。
「你真的下了毒?」馬涼愕然,「銀針明明沒有任何反應。」
「此毒名叫清音散,無色透明,用銀針根本檢驗不出來。」徐卯勾起嘴角,面上儘是得意之色。
年深眉心緊皺,「可是驗毒的人也沒有任何反應。」
「對啊。毒性越烈,發作的時間越快。」馬涼也質疑地看向徐卯,懷疑他在虛張聲勢,劇毒入口,立刻毒發身亡,這幾乎就是常識。反過來說的話,如果毒性發作得慢,就有足夠的救治機會,自然就不足為懼了。
徐卯卻越發地得意,「因為此毒反其道而行之,並不會立刻發作,所以,也就無法察覺。」
眾人不禁大驚失色,馬涼更是直接呆住了。剛才連喝兩碗水的小廝登時雙腿發軟,面如土色的癱倒在地,要是呂青中毒了的話,他肯定也跟著死定了。
呂青捏著脖子,不住的乾嘔著。
一片慌亂中,年深拍了拍馬涼,讓他趕緊把派人觀主叫過來。據說清涼觀的觀主還是懂些醫術的,他們不懂藥理,不如讓懂的人想想辦法。
「沒用,沒用的,」 看著呂青狼狽的模樣,徐卯開心極了,拼命地嘲諷著呂青,臉上得意忘形的笑容甚至已經到了猙獰的程度,「只要喝下去,就藥石無靈,只消等上一盞茶的功夫,就會毒發身亡。哈……」
他正要再大笑幾聲,卻突然收聲,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喉嚨。
「不對,怎麼會這樣?」他臉色劇變,驚疑不定地上下摸索著自己的喉嚨和胸口,正要回頭去找什麼人,手卻無力地垂落,整個人都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眾人:???
等下,徐卯自己怎麼倒了?中毒的到底是誰?
馬涼看看呂青,又看看倒在地上的徐卯,被這一出又一出的波折弄懵了,露出迷茫的神色。
人群之中,剛才倒水的年輕道士站在石階上望著這一幕,唇邊露出暢快的笑意。
眾人呆立時,葉九思已經利落地越過椅案,就近趕到徐卯身邊,蹲下身伸手探向對方的鼻底。
顧念正要也過去看看,卻被那群金吾衛攔住了。
片刻後,葉九思朝年深搖了搖頭,徐卯已經沒有呼吸了。
死了?按照徐卯所說,中毒的不是呂青麼?怎麼變成他自己了?
這出人意料的反轉令現場所有的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唯有年深足尖點地,迅速躍向站在人群里的那個年輕道士。順著剛才徐卯倒下前回望的方向,正是道士所在。從那個動作足以看出來,此事必定跟那個道士有關。
只有抓住此人,才能得知背後所有的真相。
見年深撲過來,人群嚇得左躲右閃,仿佛海水退潮似的,瞬間就將那個正舉步退走的年輕道士露了出來。
年輕道士好像背後長了眼睛,連頭都沒回,疾步沖向了離自己最近的懸崖邊。
人群四散奔逃,將想要衝過去幫忙的顧念擠得根本挪不動步。關鍵時刻,幸好葉九思衝過來,將他救出了『人海』。
「年深,給我抓活的!」眾人身後傳來呂青中氣十足的怒吼。
衣袍翻飛的年深宛如空中疾掠而過的鷹隼,轉眼就已經趕到近前,距離那人僅剩半丈之遙。
那個年輕道士跑到懸崖邊突然站住了腳,崖下山霧迷濛,寒風呼嘯而上,吹得他青灰色的道袍鼓盪起來,仿若一片檐角破碎的瓦當,半身懸空,搖搖欲墜。
那驚險的場面讓人群里發出了陣陣驚呼。
站在崖邊的道士回頭看了年深一眼,臉上露出抹決絕而古怪的笑容,毅然決然地跳了下去。
就在那個瞬間,顧念突然想起自己在哪裡見過這張臉了。
作者有話說:
備註:刺青:唐朝民風開放,刺青文化也隨之盛行,甚至出現了專門從事這個行業的人。上官婉兒據說就在額頭上刺了一朵梅花遮掩疤痕。唐人段成式的《酉陽雜俎》還記載過一個小故事,說有位名叫葛清的年輕人,非常喜歡白居易的詩,於是就在身上刺了三十幾首白居易的詩,不僅有詩,還配了圖,被朋友知道以後,稱呼他為\"白舍人行詩圖\"。
第54章
他就是那個桃花閣里那個低調守禮粗通醫術的小廝,十一郎!
但是,他怎麼會在這裡?怎麼會謀殺徐卯?難道……震驚之餘,顧念想到了一個之前完全沒想到的方向。
我可太遲鈍了,居然沒察覺到這點!這個時候才想通一切的顧念鬱悶地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懸崖邊,千鈞一髮之際,年深及時趕到,堪堪伸手抓住了那個疾速墜落的身影。
年深氣沉丹田,手臂青筋鼓起,一手抓住懸崖邊的石質欄杆穩住身體,一手抓緊道士的粗布腰帶,正準備發力將欄杆外的人拽回來,懸在半空的道士卻突然轉身,猛地抬起右手。
他袖內勁風鼓盪銀光閃爍,『唰』地彈出一物,正中年深左胸。
一擊得手,道士唇邊露出笑意。
然而,下一秒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臉上。
年深根本沒有如同他想像中的那樣,遇到危險嚇得立刻鬆手,反而繼續用力,硬生生將他拎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