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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他還有什麼後招?
孫獄丞莫名地有些緊張,忍不住看了眼窗外,卻只有滿眼火光和鼓譟的夜風。
顧念晃悠著手上的鑰匙,指了指窗外不遠處在夜風中飄蕩的旗幟,淡淡一笑,「因為我要借南風。」
借南風?孫獄丞皺了皺眉,借東風他倒聽說過,借南風是什麼意思?
「走吧。」顧念朝吳鳴挑了挑眉,單手一撐窗框,直接躍身跳到了窗外。白老虎如影隨形,立刻也跟著跳了出去。
見他完全沒在意自己這邊,孫獄丞不禁轉了轉眼珠,他的腳跟才離地半寸,吳鳴拍了拍他捂著肩膀的手,「在我面前,最好不要動什麼歪心思。」
說完,吳鳴手上突然用力,壓得孫獄丞肩頭傷口驟然一痛。
「嘶!」孫獄丞疼得面目抽搐了下。
吳鳴不為所動,推了推他的後背,「這是第二次,沒有第三次了。快走!」
孫獄丞被吳鳴押到屋外時,顧念和白老虎已經走到了院門口。
風中傳來四周的喊殺聲,沸反盈天。
沒有窗戶阻擋視線,隔著籬笆牆,可以看到飛來谷中央那片屬於訓兵場的空地上,零星站著數個人影,昏暗的夜色里,看不清在做什麼。
那寥寥人影別說五百,五十都勉強。
剛才那麼大的動靜示警,不可能還有人沒醒吧?孫獄丞心頭微跳,飛來谷的人都去哪裡了?
難道在上面禦敵?
借著火光,孫獄丞瞥了眼谷頂的木柵,那邊更是幾乎不見人影。那些木柵欄似乎藏著什麼機關,每隔大約五步遠的位置,就『翹』起了一根。
「飛來谷的人呢?」他不禁疑惑地開口。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吳鳴往嘴裡拋了顆松子,咔嚓嚓咬碎,「你以為就你在拖時間?」
「你們早就知道有人會來偷襲?」孫獄丞不可置信地看著吳鳴。
吳鳴『呸』地吐掉口內的松子殼,「如意坊,趙家餅鋪西牆,北十上九。」
別人不明白這幾個詞的意思,孫獄丞卻再清楚不過,西牆地面往上數第九排磚,從南往北數,第十塊,就是他在平州城塞紙條傳消息的地方。
孫獄丞不禁臉色劇變,「你跟蹤我?」
吳鳴挑了挑眉,是又怎麼樣?
孫獄丞瞬間想明白了一切,看向前面的顧念,「你這次是故意在平州停留,給我傳遞消息的機會?」
「沒錯。」顧念點了點頭。
攻打渝關的時候,他和年深分別將牛二和孫獄丞帶在身邊,就是為了給他們『動手』的機會,結果兩個人都沒露出破綻。
這半年來,除了忙瘟疫的事情,他們一直派人在密切觀察,兩人同樣深藏不露,沒有半點異狀。
顧念後來跟年深商量過,要不要將人抓起來審問一下。但一方面怕真的冤枉了人,另一方面,也是因為當時他們在渝關城根基未穩。相對來說,明樁對他們這邊更有利,不但可以針對性的封鎖信息源頭,讓對方只能接觸到指定的消息,甚至還可以安排假消息,借明樁的手迷惑背後的主使者。
他們真正確定孫獄丞就是那個內奸,其實就是幾天前在平州的時候。剛才他說早就鎖定孫獄丞,不過是在忽悠,想攪亂對方的心緒,藉機套話而已。
唯一可惜的是,紙條上寫的是密文,吳鳴沒有看懂,只得放了回去。然後一路尾隨取條子的人,眼見著那人進了鎮東軍都護府。
當時是白天,吳鳴沒辦法潛進去,只得回去跟顧念商量。兩人分析下來,對方最有可能的就是要安排人襲擊飛來谷。顧念便讓吳鳴提前回來,跟墨青安排將重要物資和各種器具從另外一條孫獄丞不知道的路徑轉移了出去。
眼前的飛來谷,說穿了,已經只剩下了一個空殼。
得知底牌早就被人知道,孫獄丞的臉色變了幾變,然而,等他穩了穩心神,立刻察覺到問題。他傳信用的是密文,顧念連他背後是誰都不知道,怎麼可能破解?再說了,那可是五千兵馬,如果他們真的知道紙條上的內容,怎麼可能還敢待在這裡?
想到此處,孫獄丞不禁又有了幾分信心,勉強維持住面色的鎮定,大笑了幾聲,嘲弄地道,「既然就剩這麼幾個人,我勸你們還是別折騰了。」
「我勸你還是閉嘴為好。」顧念轉頭看了他一眼,「笑得越大聲,只會顯得你心裡越害怕。」
「外面都是我們的人馬,我害怕什麼?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攻進來了,要害怕的明明是你們。」孫獄丞作出不屑地模樣。
白老虎朝前一撲,用兩隻前爪推開了院門。
顧念眉峰微挑,跟在白老虎後面往外走,「你以為自己為什麼能調動五千人馬?」
「當然是因為我在主家那邊的權限大,身份重要。」孫獄丞嘴硬。
「不是因為你身份重要,而是我和墨青在你主子眼裡比較重要吧?」顧念輕哼了聲,眸色映著火光和夜色,冷厲肅殺。
孫獄丞被那個酷似年深的眼神鎮住了。
「什麼殺了你就讓全飛來谷給你陪葬,別做夢了。」顧念無情戳破孫獄丞虛張聲勢的謊言,「我就不信,我真的殺了你,外面的人會把我怎麼樣。
在我還有利用價值的時候,他們一定不敢對我動手。而你的利用價值呢?抓到我之後,還會在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