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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生連忙扶住他。
算了,等腿傷好了再寵幸你。顧念用腳尖勾起滑板,將它立在桌案邊,遺憾地拍了拍。
他剛解開兩個扣袢,外面就傳來了瑪瑙急促地敲門聲,「小郎君,大理寺來了個獄卒找你!」
獄卒?顧念怔了怔,只得重新穿好外袍,匆匆跟瑪瑙趕去中堂。
中堂內站著一個濃眉大漢,正焦急地來回踱步。
顧念仔細一看,居然還算是個熟面孔,二十五那天跟他一起死裡逃生的幾個獄卒之一,牛二。
「顧司直!」牛二一見到他,立刻行了個叉手禮,臉上還有沒擦乾淨的黑灰,「少卿讓我來請您回大理寺。」
「現在?」顧念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他跟年深分開也就一炷香的時間吧?
「出事了,」牛二往顧念跟前湊了湊,半捂住嘴巴小聲地道,「杜寺正讓我告訴你,大理寺監獄著火,葛十二和秦阿栓都被燒死了。」
顧念:!!!!!
第56章
顧念匆忙地整理了下衣服,正準備跟牛二出門,又突然頓住腳,喊瑪瑙幫自己去房間拿了趟滑板。抱著滑板走到外堂,玳瑁正舉著燈籠在陪秦染盤點藥櫃裡的東西。
「去哪兒?」秦染將手上的抽屜輕輕推到盡頭,抽屜門撞在櫃壁上時發出聲不輕不重地悶響。
「大理寺那邊出了點急事,我得過去一趟。」
「等等,」顧念正要往外走,卻被秦染攔住了,指著柜上托盤裡那碗黑乎乎地東西道,「本來想晾一晾再給你送過去的,既然要走,就先喝了吧。」
好端端的,怎麼突然熬藥啊?看到那烏漆墨黑的顏色,顧念的眉心和鼻子全都糾結地皺到了一起。
「想什麼呢?這是我參照古方新調的飲子。」秦染抓起柜子上的拂子戳了顧念的腰眼兒一下。
他前面見顧念說話的時候氣色不振,又沒有食慾,才特意去廚下親手給他熬了個補氣血的飲子。
一聽說是飲子,顧念立刻眉開眼笑,端起碗就咕嚕嚕一口氣豪飲半碗。
「好喝!阿舅,還有麼?」喝到半途,顧念突然放下了碗。
「好喝也不能多喝。」秦染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孩子怎麼一會兒一個主意?
「不是,我想給大理寺的其它朋友也帶點,他們跟我一樣都熬了兩天了。」 年深和杜泠他們肯定也都累得不行了。
「我去裝。」不用秦染吩咐,瑪瑙就拎著燈籠跑向了後院。
土路上滑滑板比在屋裡地磚上的感覺差了十萬八千里,但比起直接走路,還是要好些的,至少比顧念此刻拖著傷腿走路省力。
牛二在旁邊左手拎著燈籠,右手提著那個放飲子的執壺,眼睛更是黏在顧念腳下怪模怪樣的木板上,一路都沒離開。
半盞茶的時間,他們便趕到了大理寺。
兩人直奔監獄,剛到門口就聞到股濃重的木頭燒焦的味道。
監獄進門大約十步遠有個直角形的拐角,拐角過後是大約三丈多長兩丈多寬的一處空廳,兩邊各有一條通道,分別通向關押重刑犯和臨時、輕刑犯的區域。
轉角的兩面牆上各掛著盞油燈,這裡算是整座監獄裡最亮的區域,平時值夜班的獄卒喜歡在這裡擺張桌子,吃酒聊天,混著混著一個晚上也就過去了。
但此時那張桌子已經被丟到旁邊,地上並排放著三四具黑黢黢的屍體。大約是距離起火點的位置不同,每具屍體燒傷的程度有重有輕。
賈仵作正在蹲在那幾具屍體旁邊驗看,兩個獄卒站在他身側幫忙舉著燈籠補光,看樣子也是剛到沒多久的樣子。
年深、杜泠、孫獄丞都站在旁邊。
年深的手上蹭著黑灰,面沉似水,杜泠的衣袖上也都是炭黑的痕跡,抱著雙臂眉心緊皺,一副鬱悶的模樣,看樣子他們兩人剛才也曾幫著救火。
孫獄丞更是狼狽,不但衣領黑了一塊,袍子下擺還半濕著,他一向笑面迎人的臉上此刻也是一副苦瓜相。牢房著火,他們這些負責看押的人必定脫不了干係。
牢房裡面也亂鬨鬨的,腳步紛雜,一會兒的功夫就又抬出了一具屍體。
「怎麼回事?」顧念撞了撞杜泠的胳膊。
「我們送岳湎和那個護衛過來的時候,正趕上他們在救火,據說是下午獄卒偷懶睡覺的時候燒起來的,送晚飯的雜役過來才發現。
被燒死的人當中,就有葛十二和秦阿栓。
麾下覺得不對勁兒,就說把你叫過來看看。」杜泠好奇地瞄了眼顧念懷裡抱著的那塊怪模怪樣地板子,不過眼下也不適合開口問。
「先等賈仵作的結果吧,」顧念安撫性地拍了拍杜泠的肩膀,又推了年深的後腰一把,指著牛二手上的提壺,示意他們趁熱去喝幾口,「我阿舅做的飲子,專補氣血。」
地上現在一共放著四具屍體,葛十二和秦阿栓的屍體恰好在中間。
見賈仵作正在檢查最左邊的那具屍體,顧念便走到葛十二那邊,借著牆上油燈的光亮掃了幾眼。
葛十二身體微蜷,半邊身子都燒黑了,但右手和臉都還算完整,顧念摸出帕子系在臉上,蹲下身看了看他的手掌,那道疤痕還在,可以確定是本人。
秦阿栓燒得比他還要慘些,只剩了半張臉。
兩人身上都找不到什麼明顯的傷口,似乎就是被燒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