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頁
北起外郭城正北的玄武門,穿宮城的承天門而出,向下經過皇城的朱雀門,沿著朱雀大街一路向南,直達外郭城的明德門,這四個門連成的直線,便是整個長安城的中軸線,所有的建築基本遵循此線東西對稱。
至於後來興建的大名鼎鼎的大明宮,則在外郭城之外,也就是地圖的右上角。那裡是現在皇宮所在,也是顧念一直還沒有機會過去上朝的地方。
顧念他們要去的鴻臚客館,位於皇城南端,地處朱雀門和含光門之間。
用後世的話來說,皇城其實差不多就是政府辦公區,三省六部,九寺五監,十六衛,大多都集中於此,包括大梁的宗廟也在此處。
當然也有些例外,比如他們大理寺,比如國子監、司天監以及左右金吾衛。
顧念和葉九思跟在隊尾,由含光門進入皇城,再往東沒走多遠,便看到了那座氣派的客館。
典客署令已經提前得了消息,帶著署丞等人候在門口。以後世的概念來看,鴻臚客館大抵可以相當於是大梁的國賓館,招待所有前來大梁的外國使節,典客署則是專門負責國賓館管理的,也就是日常實際負責外賓接待的機構。
為避免人多礙事,年深請鴻臚寺卿等人留在了客館大堂,僅由鴻臚寺少卿陸昊帶一名譯語官和負責康安國這邊對接的典客署丞,跟他們一同跟多巴前往康安國使節團所在院落。
一行人跟隨典客署令來到客館東南邊的一個院子。院門口的燈籠上寫著『康安』二字,表示此院目前是撥給康安國使節團暫居的。
院內楊柳堆煙,重簾半卷,清幽雅致,安靜怡人。
康安國是西域三十六國之一,疆域較小,距離長安有一萬三千里的路程,由於路途遙遠,康安和周邊幾國是輪流過來朝貢的,今年恰好輪到康安,於是二月中旬便派使節團前往長安。
整個使節團最初是二十一人,除去正副使,還有譯語官、文書、獻給皇帝的六個胡姬美女,因為這次康安還進獻了十匹寶馬,所以還專門帶了路上照顧馬匹的馬夫。
最後居住在眼前這個院落是十五人。
十五人里,失蹤的只有副使科昂一人。
多巴帶蘭珠出去玩的時候,帶走了一位譯語官和幾個隨扈,真正和副使一起留在這個院子裡,只有八個人,分別是一位文書,一位譯語官,兩名馬夫和四名隨扈。
年深和顧念等人在中堂落座,分別將八人叫過來詢問了一遍,幾人的說法大同小異。
多巴離開時是二月二十號,他走之後,科昂和剩下的幾人自然也懶散下來。
科昂說要給家裡人買東西,每日出去逛街,對文書等人並不太做約束,於是眾人也樂得清閒,各自逛街的逛街,喝酒的喝酒,每天早上在客館這邊碰個頭,便自己出去玩樂。
開始的幾天基本都是如此,但二十四號那天科昂突然跟眾人說,他也要出去玩些日子,大約下月二十號左右,會趕在多巴回來之前回來,請眾人幫他遮掩,不要聲張。
有多巴的例子在前,而且又有地位差異在,其它人自是無法反對,便應了下來。
年深聽到這裡皺了皺眉,隨手拂去落在袖子上的柳絮,「他就一個人,而且語言不通,你們完全不擔心麼?」
譯語官唧哩咕嚕說了一通,那個文書又唧哩咕嚕地回了一通,大致意思是,科昂跟他們不一樣,科昂以前來過長安,懂得漢話,而且嚴格說起來,科昂才是他們當中劍術最好的那個人。
簡而言之一句話,他們出去得跟著譯語官,科昂是眾人之中唯一可以在大梁『獨立行走』的人,輪不到他們擔心。
顧念挨個問了問他們科昂的個人喜好,眾人表示他們互相之間並不太熟,從日常來看,大抵也就是跟大多數胡人一樣,沒事喜歡喝一杯,沒什麼太特殊的。
他又問了問科昂的長相和外貌特徵,眾人七嘴八舌的說了一堆,總結下來就是,科昂三十一歲,身高接近七尺,栗色頭髮,沒有大鬍子。
街上的胡人十個有九個都是這種,葉九思默默撇嘴,除了沒鬍子這點之外,其它的基本說了等於沒說。
倒是多巴反而還想起來條能算作特徵的,科昂的後腦位置有道一指來長的凹陷。
據多巴說,兩人來的路上喝酒閒聊,科昂說自己少時頑劣,逞兇鬥狠,那條後腦的疤痕就是他當時列出的佐證,多巴當時趁著酒意還摸過。
顧念默默將後腦右側有顱骨凹陷舊傷記了下來。陸昊只是在一旁細聽他們的問詢,並不插話。
等到了三月二十號,科昂並沒有回來。眾人一開始也沒著急,遇到大雨什麼耽誤個幾天也是正常的。
結果二十一,二十二號……日子一天天的過去,直到二十五、六號,科昂一直都沒有出現,眾人這才慌了,也不敢聲張,只能揪著自家譯語官偷偷在各處打聽尋找,過去那麼多天了,自然一無所獲。
就這樣,他們幾個一直找到初三下午多巴回來。眾人見事情瞞不住了,只得老實的將事情跟多巴交代了。
一個大活人,就這麼離譜的消失了。
多巴慌得急忙去找了典客署令,這才一層層地報了上去。
前兩天鴻臚寺卿廖璋已經請金吾衛幫忙在城內無頭蒼蠅似地搜尋了一遍,同樣沒有結果,正在焦頭爛額之際,有人想起清涼寺一事,提議不如請大理寺的人幫忙,最起碼梳理個追查的方向出來,廖璋這才今天一早帶人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