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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姓莫,莫寒禮。」雙方互相見禮過後,莫神醫左手輕搖麈尾,右手捋了捋頜下的山羊鬍,自我介紹時依舊維持著仙風道骨的姿態。
「我叫顧念,兩年前曾經在大理寺做過幾月司直,後來世道亂了,就跑出來做商販餬口了。這兩位吳窮,吳鳴,是我請的隨護。」顧念也簡單做了個自我介紹。
他們之前商量過,年深的名字太惹眼,暫時還是用假名的好。可惜的就是當初在荒島和船上,青年早已看過顧念和年深的樣子,再化妝也是徒勞,毫無意義。幸虧眼前的幾人初次見面時都很眼生,在長安時應該是沒有見過的。
最後如果真的能將莫寒禮他們收用,再找機會說出實話也不遲。
「原來是大理寺司直,難怪見識淵博,莫某失禮了。」莫神醫拱了拱手,「聽說顧掌柜在荒島上曾經教給他們一個偏方,在下恰好也是醫師,不知可否請教顧掌柜的藥方來自何處?」
果然來了,顧念不慌不忙地搬出了舅舅秦染的名號。
莫寒禮點了點頭,又問起鎮浪油的事情。顧念順嘴胡扯,又把事情推到了無法查證的胡人客商身上。
兩人交談之間,另外那桌客人也結帳離店了,冷清的客棧內只剩下了他們幾人。
「胡人因何會與顧掌柜如此交好?」 莫寒禮搖了搖麈尾,面上掛著淺笑,看不出真實的情緒。
「大概是因為我略懂些胡語,所以能多聊幾句吧。」
「顧掌柜還會胡語?不知會的是哪種胡語?」莫寒禮似乎十分感興趣的模樣。
「大概六七種吧。」莫寒禮見多識廣,眼光必定不低,想要讓他折服,必然要展現出高於他的實力。顧念便把自己會的所有外語加上當初跟何鞍書學的波斯語,一併都算了進去,順便還各自『秀』了幾句。
說到英語的時候,他還特意試探性地問了莫寒禮一句,你是華國人麼?
這個時代的大亁,應該沒有人懂英語,如果對方跟他一樣也來自後世,那麼英語或許就可以算作是他們能互相溝通的加密語言。
說完之後,顧念刻意關注著莫寒禮的表情,隱隱有些期待,可惜,就跟之前的幾種胡語一樣,對方聽完仍舊是那副讚嘆不已的模樣,眼內毫無『他鄉遇故知』的波瀾。
顧念不禁有些失望,但隨即又想到,這也不能完全排除對方就不是。有可能他演技過人,只是裝作聽不懂,又或者他因為某些狀況恰好沒學過英語之類的。
那一大串不同的胡語,流利程度讓人嘆為觀止。除了年深,在場的眾人全都被鎮住了。莫寒禮還能維持面子上的穩重,那兩個走索的青年和吳鳴卻都聽得目瞪口呆,這還叫略懂?
「好,太好了。」顧念展示完畢後,莫寒禮輕輕撫掌,期待地看向顧念,「我手下正缺一位懂胡語的人,顧掌柜當初既然在大理寺供職,想來應是也有幾分公道正義之心的,如今世道混亂,不知道顧掌柜可有興趣加入我們,一同為貧困的百姓們出份力?」
顧念:???
等等,為什麼反過來了?
不是他們想將莫寒禮收為己用嗎,怎麼變成了對方想招他入伙?
顧念怔住的功夫,年深眉峰微挑,不緊不慢地開口,「吳某唐突,想代主家問一句,莫醫師這大當家的位置,是如何來的?」
「自是才學兼備,技藝過人,咱們團里的人都服氣才當的。」不待莫寒禮回話,『竹竿青年』便搶先開口。他怒瞪著年深,不允許任何人挑釁他們大當家權威的模樣。
「那不就是能者居之?」吳鳴懶洋洋地抱起雙臂,「如果我們主家才學更好,技藝更甚,是不是也能做這個大當家的位置?」
竹竿青年噎了噎,轉頭看向莫寒禮。
「好一個能者居之,」莫寒禮朗聲笑了笑,掃了眼對面的年深和吳鳴,「這麼說來,兩位是想讓你們主家跟在下爭爭這個大當家的位置?」
年深長眉微展,「不錯。」
「好,咱們就來比試比試,三局兩勝,點到為止,莫傷和氣。顧掌柜若是勝了,從此以後,你就是百戲團的大當家,在下退而行二,若是莫某僥倖勝了,就請顧掌柜做個三當家,如何?」
莫寒禮輕搖麈尾,信心十足地看向顧念。
「一言為定。」顧念立刻答應。年深這個問題轉得太妙了,如果自己拿下大當家的位置,也就相當於將這群人收為己用了。
顧念話音未落,就聽見院外傳來嘈雜的腳步聲,眾人循聲向外望去,只見那個紫黑臉大漢正帶著一群人趕著馬車進院。
竹竿青年立刻起身迎了出去。
「大當家……」紫黑臉大漢跟著竹竿青年走到莫寒禮身邊,看了眼顧念,欲言又止。顯然,他已經從竹竿青年那邊聽說了雙方要比試爭奪大當家的位置的事情,想勸莫寒禮慎重,但又覺得如果此刻開口,便是對自己人這邊信心不足,一時有些為難,僵在了那裡。
「四郎,莫要擔心,如果顧掌柜真的能勝了我們,他做大當家也是應該的。」莫寒禮說得謙虛,卻神安氣定,意得志滿,似乎胸有成竹。
「大當家說得是。」紫黑臉大漢行了個叉手禮,沒有再說話。
「第一場的比試內容,就由顧掌柜先定,如何?」莫寒禮十分有風度的將第一次的出題權交給了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