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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房間的整潔程度來看,確實挺符合醫生的生活習性,乾淨整潔,甚至能說還有點潔癖,每一個東西的擺放位置,幾乎都是固定好的,有的甚至變態到,兩樣東西放置的距離都一樣。
「我該不會是有點變態吧?」說完後他又自己呸了一口,哪有自己罵自己的。
令人意外的是,書房裡有關醫學的書籍並不多,甚至沒幾本書,倒是各種各樣的玩具和遊戲機比較多。
想到之前許世洋說他畢業和找工作都是走後門的,現在看來,確實不像是個學習好的人。
「兄弟,就這水平,你也敢進醫院,你還真是不把別人當一回事兒啊。」賀雲弋忍不住吐槽起自己。
不過,根據回憶,他才剛從學校畢業不久,進入這家醫院也才幾個星期,手上除了許南蕭還沒經歷過一個患者,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算是積德行善了。
書架上一張合照,吸引了他的目光。
照片上四個人,臉上都帶著笑容,可卻不知怎麼,看起來如此怪異,有點像是貌合神離,更確切的說,是那個最小的男孩,和另外三個人格格不入。
父母和哥哥,身上都穿著精緻的衣服,臉上甚至化著妝,一看就知道是為了照這張照片精心打扮過,而那個小男孩,雖不至於說穿的破爛,但他頭髮翹起一邊,甚至連領帶都沒扶正,看起來頗為滑稽。
賀雲弋只從別人口中聽到自己父母的名字,但他卻從未想過,竟然還有一個哥哥,甚至連手機里都沒有對方的聯繫方式。
這真的是親兄弟嗎?
「長得還挺像,應該是親生的。」賀雲弋將那張合照拿在手裡仔細端量。
年輕的夫婦摟抱著哥哥,而最小的賀雲弋,一個人站在旁邊,和他們中間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嘴角雖然上揚,但笑意卻並未到達眼底。
他在假笑。
不過是十來歲的孩子,就已經學會了戴上面具,也不知他小的時候究竟遭遇了什麼。
雖然明白他不是自己,但賀雲弋還是不由的心揪起來,仿佛,他在感同身受。
越看那張照片心里越難受,賀雲弋把上面的灰塵仔細擦拭去,隨後放進了箱子裡。
「雖然很抱歉,但這是你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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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賀雲弋一個人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床墊很柔軟,被套也是剛換的,腿也能伸開,甚至還能在床上滾幾個來回,可他竟然覺得,沒有那張小沙發睡的舒服。
黑暗裡,從這個方向望去,原本應該能看見一個人,現在,那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輾轉反側到了半夜,賀雲弋依舊沒睡著。
想了半天,他騰的一下,起了床,從隔壁房間拿來一個抱枕放在那個地方,就像是假裝那個人還在。
終於,能睡著了。
翌日,賀雲弋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但屋子裡依舊靜悄悄的,沒有狗叫聲,也沒有張姐來叫他起床吃早飯。
他怎麼也沒想到,明明才在那住了幾天,竟留下這麼多難以遺忘的回憶。
機械的洗漱完,看著鏡子裡一臉憔悴的自己,「別想這麼多了,有機會能多活一次,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可不能再浪費了。」
賀雲弋給自己加油打氣,臉上重新掛起笑容,從衣櫃裡,那一順溜看起來一模一樣的衣服中,挑出一套還算舒適的T恤和牛仔褲,拿好手機和鑰匙,背上包,活像一個大學生。
以至於當他出現在醫院辦公室時,他的同事甚至沒認出他來。
「這位先生,你有什麼事需要幫忙嗎?」
「我來拿東西。」賀雲弋解釋道。
「拿——」這醫生剛想說,一個外人來他們辦公室拿什麼,隨後猛的一頓,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麼,「你是,賀醫生?你怎麼?」
他除了滿臉驚訝外,半天說不出話來。
聲音一出,也引得辦公室里的其他醫生跑過來,看著面前青春洋溢的小伙子,怎麼也不能把他和以前那個整天死氣沉沉,一句話都不說的人聯繫在一起。
「這是賀醫生?不會吧,是不是只是兩個人長得比較像啊,我聽說賀一山還有個哥哥。」
「你傻呀,賀醫生的哥哥肯定長得比他老,怎麼會比賀醫生還年輕啊。」
「哦,對哦。」
賀雲弋有些尷尬的站在門口,任由他們打量。
沒想到自己只不過是回來拿個東西,竟然引起眾人圍觀。而且這些人他大多還都不認識,要是在這不小心露了餡,可就不好了。
「那個,我找院長有事,就先不跟你們聊了。」賀雲弋來到自己的工位,迅速翻出工牌和身份證,入職合同等一些待會兒可能要用到的東西,匆忙離開辦公室。
而他的同事們,後知後覺,「賀醫生拿那些東西,難道是想要辭職?」
「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他自從來到我們醫院,一天得提八百回辭職,每天要麼在停屍間,要麼在天台上,再這麼下去,我都擔心遲早有一天他要精神失常了。你說這賀醫生也真是的,這麼好的工作機會多少人擠破了頭都擠不進來,他還偏偏想逃離,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