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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三昨夜又趕回來一次,問了娘子的情況,今日一早又趕回城裡了。七郎君受傷不算重,沒有傷到要害,已經送回家中修養了,梅少主最近幾日每天過去一次,替他查看傷情。」
「巧娘受了驚嚇,梅少主給她開了安神的藥方。玉秋和玉商兩位小娘子也染了風寒,不過並不嚴重,近幾日已經調理好了。十六娘子從城中趕了回來,和書昌小郎君跟玉禾小娘子一併照顧七郎君他們,小郎君也吩咐了咱們家的人每日早中晚各過去一趟,娘子不用擔心。」
「村子裡有三人受傷頗重,分別是肖二郎、肖三郎和肖十一郎。另有六人受了輕傷,分別是肖大朗、肖四郎、肖五郎、肖十郎還有七郎君的兩位好友,一位是村中的錢大郎,另一位是巧娘娘家的堂兄田五郎。」
「由小郎君做主,這些人的醫治費用全部由咱們出,另外給重傷的三人每人送去五萬錢,輕傷的六人每人三萬錢做。後續是否還需要做其他的,小郎君說等娘子醒來再做定奪。」
「我昏睡的時候,阿硯把一切都處理的很好。」聽完銀硃的匯報之後,十四道。
「是。」銀硃這個是,帶著五分的恭敬和五分的自豪。
肖硯一個八歲的孩子,不僅在母親受傷之後侍奉床畔,而且挑起了家裡的大梁,臨危不亂,把每件事都處理的井井有條。
換做其他人,不說八歲,就算是十八歲,也不一定有他的能力,又有他這樣的魄力。
「幫我把衣服和鞋拿過來。」十四道。
銀硃立刻取來外袍和鞋履,幫十四穿好之後,又注意到她一頭烏髮還散著。
欲幫十四束髮,卻被她阻止了:「不出門,不用麻煩了。」
她辦完事情之後還要回來躺著,現在束起來待會兒再解開太麻煩。
於是銀硃便取了一根髮帶,幫她把頭髮綁在了腦後。
十四穿了外衣又披了大氅,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銀硃跟在她身邊,繼續匯報剛才沒匯報完的事情:「長孫衍雙腿被廢,小郎君命人把他帶到了晾曬基地中,用藥吊著命,派了兩個人守在那裡。那天逃跑的那些人全部被追回,一起關押在基地里。」
「小郎君說娘子自有考慮,所以等你醒來之後再處置他們。」
「我知道了。」十四道。
「還有齊當家、顧當家以及陳三陳當家聽聞了娘子受傷的消息,這幾天已經上門探望多次。十六娘子也每天都會過來一趟,問候娘子的傷情。」
肖硯的房間就在十四隔壁,兩步路便到了。十四輕輕地推開房門,緩步踏入房中。
肖硯的房間裡放了很多東西,有堆滿了兩個架子的各種書籍、從各地收集來的新奇物件、他自己製作的覺得滿意的作品,一一陳列整齊,繁而不亂。
穿過外間來到裡間,肖硯躺在床上睡得正熟。但是似乎做了什麼不好的夢,他眉頭微皺,嘴唇也輕輕抿著。
稚嫩的容顏,卻堆積著超出年齡的愁緒。
十四在床沿坐下,手指輕輕撫在他眉間,替他撫平促起的眉頭。而後指腹下滑,撫摸著他的小臉兒,心中湧上自責與心疼。
才八歲的孩子呀,就為了她,出手殺了人。
十四想起自己第一次殺人的時候,一連做了半個月的噩夢,那半個月中,摸到槍手都會發抖。
而這個孩子不僅沒有做噩夢的時間,還要照顧受傷昏迷的她,替她處理所有事情,把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條。
十四忽然開始反思,自己這麼養肖硯,到底是對還是錯?
她養孩子是不是太過隨心所欲了?
尋常父母,是不是都希望自己的兒女平凡一些,不要那麼特立獨行,一輩子安穩生活就好?
他們絕不會讓這么小的孩子接觸殺戮,更不會讓他拿起屠刀。
因為知道原著內容,她潛意識裡覺得這個孩子一生註定不凡。但是現在忽然意識到,其實他也可以選擇過平凡的生活。跟很多同齡孩子一樣,每天只需要關心該關心的事情,做著小孩子該做的事,過著只屬於孩童的生活。
「娘親……」
「阿硯?」
十四正想的出神,忽然聽到肖硯叫他。仔細一看,才發現小傢伙兒沒醒,只是做夢了而已。
不過想來應該不是什麼很壞的夢,他面容平靜,呼吸勻稱,比方才睡的更酣甜。
十四替他掖了掖被角,又坐了一會兒,才起身離開。
從肖硯的房間出來之後,她沿著空中走廊向對面走去。
左丘玥的房間跟昨天沒什麼不同,只是藥味更濃郁了一些。梅行之不在,小武說他去肖七郎家裡了。
「娘子別擔心,梅少主說左三郎的傷情已經在好轉了,正在度過危險期。」小武在旁邊寬慰道。
十四點了點頭,並未多做逗留,帶著銀硃轉身離開了。
出來之後來到書房:「銀硃,替我磨墨。」
待銀硃把墨磨好,十四提筆修書一封:「送去昌順鏢局。」
「是。」
……
當天夜裡,一群人來到十四家中。為首之人穿著玄色斗篷,戴著寬大的帽子,原本橢圓的身形,被修飾成了扁方形。
長孫行被小廝帶到客廳里等候,不久之後十四從樓上下來,他看見之後立即起身。
「肖娘子。」他雖然身形沒變,但眼神一改往日的淺顯愚蠢,變得深邃許多,嘴角噙著淺淺的笑意。氣質真的會影響一個人給人的觀感,現在的長孫衍看上去,形體上的臃腫都減少了幾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