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頁
「我就是好奇,這個標誌代表的是什麼意思?」她問,「你能替我解惑嗎?」
「求娘子饒命。」銀硃再次跪地,朝十四扣頭,「我只是想活著,沒有任何害人的心思,沒想過害娘子,也從沒害過任何人。求娘子給我一條生路,我不想死。」
「我既然將你買下了,那你現在就算是我的人。你沒想害我,我也沒想要你的命。我花了錢,想解惑的同時,也是想讓你幫我做事。」
「別跪著了。」十四說,「我只是一個護鏢的鏢師,不屬於任何一方勢力,你現在心裡擔心的這些都是白擔心。」
銀硃瞪大眼睛:她能看透人的想法?
「我沒有讀心術,看不透你想的是什麼。」十四笑,「只是根據邏輯來猜測。」
銀硃穩了穩心神,再看向十四。見她正在包包子,手法嫻熟,不一會兒就捏好了一個放到篦子上。
然後又拿起一張麵皮,往裡放餡料,繼續捏。
她身形高挑,姿態如青竹,穿著月白色的袍子,是男式的,腰間束著同色的腰帶,一派意氣風發。
再看面容,她的長相很難形容,既有女子的妍麗,又有男子的英氣,既不會讓人覺得粗獷,又全然不見尋常女子的柔弱。很複雜,又著實好看,非常好看。
這樣獨特的氣質,絕對會讓人見之難忘。而這樣的人,卻在廚房裡包包子。
聯想起來就覺得離譜的事情,眼前的女子卻做得格外嫻熟自然。
銀硃只想到一個詞來形容眼前的人,獨特。她見過多個階層的人,從街頭乞丐到王公貴族,只有眼前的這個人,讓她覺得那麼獨特。
沒有理由地,銀硃心裡居然生出一股對這人的信任來。
「看著火,別一直看我。」
「哦……哦。」銀硃猛然驚醒,她居然被迷了眼,還是被一個女子迷了眼。
她微微低頭,掩飾自己羞紅了的臉。
「小丫頭。」十四說,「既然我已經把你買回來了,就一定會對你的安全負責的。我想你一個人流落在外,無非兩種情況。一種是被組織拋棄了,另一種是自己逃出來了。」
「不論哪一種,肯定都不再希望被找回去,所以才隱姓埋名生活在一家牙行是嗎?」
「是。」銀硃默了默,點頭。
「那你之前在哪兒?」十四問,「林三說你之前是一個大官的家僕。」
「我從前在刺史府上做奴僕。」
「那個刺史府?」
「嵩州刺史府。」銀硃補充道,「前任嵩州刺史。」
前任嵩州刺史?怎麼這麼耳熟?
方家……方三娘上一門親事!
兜兜轉轉,居然又轉回了她第一單生意。十四感嘆,這圈子可真小。
「下面就別讓我問一個你答一個了吧。」十四道,「自己說。」
「是。」銀硃考慮從何說起,「這個刺青是長孫家族培養出來的殺手都會有的,我幼年被阿爹賣到了牙行,後來被他們買回去開始學武,學成之後開始接任務。」
「第一個任務就是去前任嵩州刺史府行保護同時也是監視之職。我在刺史府兩年,馮刺史就因為貪墨被流放,刺史府也被抄了。」
「當時所有長孫家的人都被秘密召回,我不想回去,趁亂逃進了馮家家僕的隊伍里,頂替了一個已經死了的僕從的名字。」
「你今年多大?」十四覺得這丫頭看上去也就十五六的樣子,照她剛才的說法,豈不是十二三歲就出師了?
「十九歲。」銀硃說,「大約我長得不像十九歲的樣子。」
「真不太像。」十四問,「你功夫怎麼樣?」
「在同一期訓練出來的五十人里,我能排到前三。」關於這一點,銀硃很自信。
難道隨手撿了一個寶貝回來?十四有些驚喜。
「娘親!」
「師父!」
林三把肖硯接回來了,齊先果真也跟過來了。
十四看看齊先,又看向坐在灶台前燒火的銀硃,冒出一個想法。
「師父,今天做了什麼好吃的?」齊先抱著肖硯走進廚房,「還是上次吃的那種乾菜包子?這個好吃!」
「肖娘子。」佟羊幫著林三一起停好了馬車才進來。
「肖娘子,這位是?」果然還是佟羊細心,齊先眼裡只裝了包子。
「什麼?」他順著佟羊的視線看過去,才發現灶台前居然坐著一個年輕女子,「師父,她是誰?」
「她叫銀硃,是我買過來幫著打理家裡的。」十四把最後一個包子放到篦子上,估摸著鍋里菜也都蒸熟了。掀開鍋蓋把菜端出來,把包子拾進去。
蓋上鍋蓋之後,十四拍拍手,從齊先懷裡把肖硯接過來:「寶貝兒今天學了什麼呀?」
「學了詩。」肖硯匯報導,「先生說我可以學作詩了。」
「這麼厲害呀。」十四在他臉上親了一口,「阿硯真棒。」
「師父,阿硯這腦子到底是怎麼長的?」齊先無比困惑,「他啟蒙才半年,為什麼就能學作詩了?」
「我小時候光啟蒙就啟了三年,七歲的時候開始學寫詩,學的我一個頭兩個大,學兩年只學出一個道理,那就是我不適合作詩。」
十四:「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佟羊跟林三在一旁憋笑。
「每個人天賦不一樣。」想著好歹是自己徒弟,十四好歹安撫了句,「有人適合學文,有人適合學武,有人適合學各種手藝。」<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