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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都畿道最負盛名的舞姬,任誰見了,都要道一句人間尤物。
汝州刺史借著喝酒的動作用餘光瞥向左丘玥,望見他發直的雙眼的時候,心中大悅:傳言河南王只對河南王妃,不近女色,原來也不過如此。傳言果真不能信,男人,有幾個能逃得過美色的誘惑?
左丘玥握著琉璃酒盞在發呆:脖頸,腰肢,手臂……他滿腦子都是十四。
若是阿姐穿上這樣的胡裙,會是什麼樣子?
她應該不會願意穿吧。
萬一願意呢?
要選一套什麼顏色的最好?紅色張揚熱烈,青色端莊大氣,紫色神秘冷傲……還是青色吧,阿姐平日裡穿青色衣裙最多。
等到回去之後……
「王爺小心!」
泛著寒光的匕首貼著左丘玥的脖子滑過去,嫣紅的輕紗帶著濃濃的脂粉香氣。左丘玥被熏的忍不住促眉,想出手又反應過來不是時候,遂上身後仰,躲避再次襲過來的匕首。
「啊啊啊!」驚變突起,席上眾人嚇得四散而逃。
「拿命來!」方才還在跳舞的胡姬握起匕首,全然不見了嫵媚嬌弱之態。
不止是她,原來房中的樂工和伴舞都是殺手偽裝而成。他們人數眾多,小武等人被攔著一時間難以突破。
眼看鋒利的刀尖即將接近左丘玥的胸膛,一著玄色勁裝的少女。從天而降。手中長鞭如靈蛇,瞬間纏住舞姬的手腕,將人連匕首一起拽離左丘玥身旁。
「你是誰?」舞姬不識得松果,更想不明白她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松果自然沒工夫沒她搭話,話不多說,鞭子問候。
汝州刺史見勢不對,立即要逃。
佝著身子逃到門口的時候卻被兩名身量修長的少年擋住了去路。
「你……你們是何人?」汝州刺史將二人皆攜帶長刀,不自覺地向後退去。
「你猜呢?」顧凜勾起嘴唇,一張人畜無害的娃娃臉上寫滿了單純無辜。
「別廢話了,先辦正事兒。」齊樂成已經抽刀上前。
顧凜立即斂容,長刀「噌」地出鞘,呵斥道:「膽敢刺殺朝廷親王,還不束手就擒!」
……
場面很快被控制住,刺客當場被處死一半,活捉一半。
「可還有其他傷?」左丘玥用布條幫康斯穆將手臂上的傷口簡單地纏住,然後問道。
「沒有了,多謝王爺掛懷。」康斯穆扶著傷口站起來,看到左丘玥脖子側面有一道細細的傷口,上面掛著兩滴小小的血珠。
「王爺,您的脖子……」
左丘玥聞言抬手,伸出手指將血珠蹭掉:「無妨,方才沒留意蹭到了匕首。」
「……」康斯穆確實知道沒有大礙,他就是想問:您怎麼會讓脖子蹭到了匕首?
左丘玥的身手他有幸見過一回,他就算要隱藏實力,也不至於連一把匕首都躲不過去。
左丘玥不欲和他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下去,當然不能讓人知道他是因為想十四想得失了魂,才差點兒給了此刻得逞的機會。
「王爺,王爺饒命啊!下官知錯了,下官一時糊塗啊!求王爺饒命……」見大勢已去,結局已定,汝州刺史哭喊著求饒,「下官也是受小人蒙蔽,這不是下官的本意啊王爺!」
「現在求饒還為時過早。」左丘玥跨過橫在桌案旁邊的屍體,走到汝州刺史面前,「本王才剛剛到汝州,待我將此處的帳查清了,你再想想怎麼求饒。」
……
河南道,滑州,西大營。
「算帳的本事倒是不差。」齊先迅速算對了一道題的帳目,楊無忌給了他一句誇獎。
「那是。」齊先聞言立即抬起下巴,「我的心算可是我師父親自教的,來軍營之前一個分局的帳都是我在管。」
「說你胖你還喘上了。」楊無忌瞥他一眼,見他削土豆的動作沒停,也不好說什麼,「你既然這麼厲害,怎麼混到火頭營里來了?」
「這……這不是犯錯被師父給罰了嘛。」這老頭兒,明知故問。
楊無忌聞言笑笑,不再繼續揭他傷疤了:「考考你,看看教你的都記住沒有。」
「孫子兵法曰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知勝者有五,為哪五者?」
「知可以戰與不可以戰者勝利,識眾寡之用者勝,上下同欲者勝,以虞待不虞者勝,將能而君不御者勝。」齊先對答如流,「此五者,知勝之道也。」
不一會兒,又一顆光溜溜的土豆被摞在了小山上。
「最後一條得勝之關鍵在於君不御。」楊無忌追問道,「那我問你,若是你在戰場上領兵,正逢大好良機,宜乘勝追擊。而此時朝廷卻傳來詔令,叫你立即停止追擊,你是追,還是不追?」
「這是什麼怪問題?」齊先道,「打仗不就是為了得勝嗎,朝廷為什麼要阻止我繼續打?」
「我叫你回答問題,不是叫你問我。」
「哦。」齊先想了想,道,「看情況吧。」
「何謂看情況?」
「看情況就是審時度勢,權衡利弊。」齊先道,「先想想朝廷為什麼要阻止我繼續打,再考慮抗旨的後果我是否能承受得住。要是能承受得住,那就隨自己高興打,要是承受不住,那當然要先遵旨。」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勝仗以後還可以再打,要是因為抗旨我項上人頭都沒了,那就什麼都沒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