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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官員走到紫宸殿前的時候不約而同地都把腳步放慢了,想等小公主背完這首詩再進去。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爹爹,我背完了。」肖墨坐在左丘玥懷裡,揚起小腦袋問他,「後面還有嗎?」
「有。」左丘玥聽女兒背詩的同時,在奏摺上留下整齊而悅目的硃批。肖墨背完上次教的內容,他正好將這封奏章上的最後一個寫好。
「爹爹教我。」肖墨很喜歡跟爹爹學詩,更喜歡爹爹誇她聰明,學得快。
「今天先不急。」左丘玥從一摞奏章旁邊拿過一本單獨放置的,一隻手將它打開,「今天來看一看娘親送來的消息。」
「什麼消息?」肖墨問,「娘親什麼時候回來?」
「戰場上的消息。」左丘玥道,「娘親去打仗了,打完了仗就能回來。」
「十月初一,到達甘州西部腹地。欲再往西行軍時,遭到凸勒、赤面與隴右道軍隊的阻截,雙方在一處人煙荒蕪的腹地交戰。」令殿外朝臣驚訝的是,左丘玥居然真的跟肖墨說起了軍務。
他們剛想往裡邁的腳步又停下了。
「凸勒軍隊出現火銃與火藥,第一戰,我方折損士兵兩千三百一十八人,戰馬一百零八匹。」
「第二戰……」
眾臣等在殿外,便聽清了戰場上的傷亡情況:皇后娘娘在隴右的仗,打得不易啊!
「顧相……」
兵部尚書和顧青山交換了一下眼神,幾個人又相互看了看,一起抬腳向殿內走去。
「眾位愛卿來了。」
「臣等,參見陛下。」
「平身吧。」左丘玥對侍立一旁的福滿道,「賜座。」
「是,陛下。」
立即有小內侍將椅子搬來,讓眾人坐下。
御前賜座,是功勳卓著的重臣才有的待遇,普通臣子來到御前哪裡有坐下的規矩?是以左丘玥第一次在紫宸殿接見朝中官員並且讓人賜座的時候,把所有人都嚇得不輕。
後來時間長了,才明白新帝是真心讓他們坐,而非考驗或是有其他用意。
即便如此,幾人落座之後仍舊是正襟危坐,上身挺得筆直,且面容肅目。生怕有一絲怠慢,越了君臣的規矩。
能遇見這樣禮賢下士的君主,是做臣子的福氣,但臣子也該守好臣子的本分。不以規矩,不成方圓。
其實他們都想多了,左丘玥只是因為養成了和十四一樣的習慣,習慣和眾人一起坐著談事情,他覺得那樣更自在。
「這是西面傳來的軍報,眾位愛卿都看一看。」左丘玥讓福滿將他方才給肖墨念的奏章拿給朝臣們。
趁著眾人看奏摺的功夫,他說道:「皇后帶領十萬兵馬,卻在甘、肅二州之間遭遇敵方至少三十萬兵馬的圍堵。對方糧草充足,武器精良,從十月初一到十月十二一共交戰三次,我方折損近萬,俘虜斬殺敵軍兩萬。」
聽著左丘玥的話,再看到奏摺上詳細的數據,眾人的神情逐漸凝重起來。以一萬換兩萬,聽上去像是勝了。但是敵軍三方聯軍,至少有三十萬兵馬。要將這些人馬全部打退或者耗完,十萬兵馬全部折進去都不夠。
而且只隴右道,屯兵就不止十萬,更勿論凸勒與赤面兩國。他們後方兵力無比雄厚,大曆朝目前能用的兵馬卻幾乎全部投入了戰場。
想要破局,難吶!
就算是不會打仗的人都知道,打仗最好是速戰速決,久則鈍兵挫銳,國用不足。打的時間越長,國庫被掏得越空,老百姓的日子就越難過。
大曆朝藩鎮割據的弊端早就顯現,可是誰也不會想到,內憂和外患會一起過來。
難,難,難啊!
「好在南、北、東三方戰場都是捷報頻傳。」顧青山想用好消息緩和一下殿內的氣氛,「若是順利,是否可向支援西面戰場?」
「不能動。」兵部尚書聞言立即道,「長孫靜虛手裡有淮南道、山南東道和山南西道三道的兵馬,除非將其徹底收服,否則我軍一動,他必然會再次向北進軍。」
但是收服長孫靜虛何其艱難,他是要搶皇位啊。
「北面亦然。」他接著道,「收復河東道容易,難的是守好北境,以防凸勒發兵南下。北面的兵馬,更加不能撤。」
這麼算起來,只有東海水師是有可能騰出手來的,只要將那兩個海上島國徹底收拾服帖了就行。
但是話又說回來,東海水師不到三萬人,杯水車薪啊。
第630章 撒豆成兵術
拿下河東道之後,肖硯留出一部分人在後方處理後續事宜,然後領兵繼續向北。
可惜還是來晚了一步,他們剛剛到達豐州,北境便傳來兵敗的消息。秦淮安投敵,受降城被凸勒軍隊占領,五天之內屠盡城中十萬百姓。
肖硯拿著軍報的手怒到顫抖。
「砰!」
一張實木桌案在他掌下頓時四分五裂,將房中的同樣怒火中燒的其他將領驚得下意識後退半步,只蘭澤還站在原地。
「以血還血,以牙還牙!」肖硯的脖頸爆出青筋,驟然生起的殺氣讓他像一尊煞神,「必須讓他們用血來償還!」
……
受降城中。
一隊凸勒士兵將俘虜像綁螞蚱一樣綁成一排一排的,每根繩子上綁十個人,一共五百個人,整齊地站在從前最繁華的一條街道的空地上。<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