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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相麻衣站在自廚房門口,用盡了畢生所學的撒嬌功夫,「我想喝奶茶了,加了冰塊的那種。」
「想喝的話自己出去買牛奶,但是家裡沒冰窖,你只能喝熱的。」十四把淘洗好的大米下進鍋里,拿勺子攪了攪,防止沉底。又滴了兩滴油進去,鍋蓋留了一條縫,防止米湯溢出來。
「唉!」相麻衣聞言開始唉聲嘆氣,「這裡有什麼好的,要什麼沒什麼,咱們什麼時候回去呀?」
因為不常住神都,所以宅子裡的設備和黃粱縣的肖宅自然是不能比的。
「都說紅顏禍水,怎麼到你們倆這裡就反過來了?」見十四不回答,她繼續道,「我看左三才是那個禍水,你已經被他迷的暈頭轉向了。」
十四不否認,聽到相麻衣的形容,還忍不住揚了揚嘴角。
「就那麼喜歡嗎?」這一抹笑容可是刺痛了相麻衣,「光聽他的名字就這麼開心?我還沒說全名呢,說了又會怎麼樣?」
「阿硯,你平時怎麼受得了他倆的?」
肖硯正要開口,忽然看到一個人朝廚房跑過來:「林九?」
十四和相麻衣都轉身看過去。
「娘子,出事了!」
「怎麼了?」十四的心忽然漏跳一拍,抓緊了手中的勺柄。
「是郎君,郎君被關進京兆府大牢了!」
「什麼!」
「砰。」
肖硯坐著燒火的凳子因為他的動作翻倒在地上。
「出了什麼事?你說仔細點兒!」
「我跟小武在宮門口等,並不清楚裡面發生了什麼。」林九急切道,「聽說……聽說好像是抗旨。」
「抗旨!」相麻衣白了臉色,「那可是殺頭的大罪啊!」
在這個時代,最重的一條罪責,那就是違逆天子。
「抗了什麼旨?」十四輕輕地把勺子放到灶台上,「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
時間回到昨晚,宴會正酣時,女帝忽然開口道:「召兒,你今年多大了?」
一時間,所有人的耳朵都豎了起來。
這是要給女相指婚了?
這份殊榮,又會落到誰身上呢?
寬敞的大殿內或站或坐了百餘人,關注著同一件事,卻心思各異。
長孫召兒就坐在女帝下首,跟一眾王孫坐在一起。除了女官的身份外,她還是大曆朝的郡主,而且是最受寵的郡主。
「回陛下。」她從容起身,回答道,「召兒今年十九歲。」
「要是朕沒記錯的話,你的生辰是在八月吧?」
「是,在八月。」
「哦,那就算是二十歲了。」女帝此時的口氣,就像是尋常人家的長輩,跟喜愛的晚輩說著家常。
但是席上沒有一個人這麼想。
「你這些年一直在朕身邊做事,都把自己給耽誤了呀。雙十年華,朕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已經替先帝誕下了一子一女。」
「召兒無心兒女之事,能在陛下身旁盡忠,就已經滿足了。」
「這話說的,朕好像故意不讓你出嫁一樣。」女帝笑的和藹,「朕可沒有那麼壞。」
她有意玩笑,席上的人便陪著她笑。
「陛下明鑑,召兒可沒有這個意思。」長孫召兒面上帶著五分敬重、三分信賴、兩分玩笑和一分嬌羞,情緒拿捏的恰到好處,「可莫要冤枉召兒。」
「傻召兒,姑母這是在催你成親呢。」長孫靜虛第一個接話道,「你年紀早就到了,還不給自己找位郎婿嗎?」
「母親這是心疼召兒,所以想為她指婚嗎?」第二個開口的是安平公主左丘敏。女帝和先帝育有四子一女,只有她被女帝親自撫養長大。如今除了先天不足的齊王之外,她也是女帝所有子女中唯一還活著的。
接下來是長孫靜虛的父親,也是女帝的幼弟桓王長孫齊、長孫召兒的父母以及一眾說得上話的朝臣紛紛接話,參與進這個話題中來。
無須女帝開口,眾人你一言我一語,便將她的意思表達了出來——她要讓長孫召兒從今天宴會上挑出一位做她的郎婿。
聖上親自指婚,已然是無上榮寵。而長孫召兒卻有挑選郎婿的權利,此等殊榮,未曾見第二人擁有。
「召兒,如今席上一眾好兒郎,你喜歡哪一個?」長孫靜虛笑著問道,「快些說出來,讓姑母為你們賜婚。」
今天和兒子一起過來參加宴會的大臣有好幾個,心中紛紛生起希冀——能將女相娶到家中,那可是比當駙馬還要好的事!
「聽你舅舅的,趕快選一個。」女帝一臉慈愛地催促道,「好兒郎要趁早下手才對,小心被別人搶走了。」
「陛下莫要取笑召兒了。」長孫召兒紅了臉,但不見扭捏,大大方方地開始在席上掃視起來,就像尋常女子在認真地挑選衣裳或者首飾。
「豫郡王。」
「當。」
左丘玥的酒杯倒在了食案上,裡面的酒水順著案面緩緩流下來。
而在座眾人,九成都愣住了。
這是什麼意思?
「你看中了阿玥?」還是女帝最先開口。
長孫召兒嬌羞地點頭。
長孫家族眾人,除了她本人和長孫靜虛之外,紛紛用不理解的目光看向長孫召兒。
如今這滿神都,還有比左丘玥的處境更尷尬的嗎?剛剛結束了幽禁的罪人之子,而且毫無實權,為什麼要選他?<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