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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個敢公然違抗聖意的,是河南王左丘玥,他的父親。
差別只是河南王當初是直言拒絕,肖硯如今則更加委婉一些,扯了一個「未婚妻」作為拒絕賜婚的理由。
上次左丘玥拒婚,直接被關進了大獄。
這一次肖硯子承父業做出同樣的事,端看他是如何下場。
「啟稟陛下。」左丘玥從坐席走出,一路來到大殿中央,「阿硯有一位青梅竹馬一起長大,臣與十四娘見兩人兩小無猜,兩年前便為兩人定了下婚約。」
「是嗎?」女帝神色平常地問道,「與阿硯定親的是誰家女兒?」
李若愚和顧雲章幾乎是立即看向了坐在十四後方的梅知雪。
「來。」十四從坐席上起來,笑著朝梅知雪伸手,「讓陛下看一看你。」
「是,姑姑。」梅知雪落落大方,將手遞到了十四手裡,跟著她一起朝大殿中央走去。
她今日穿一身淺紅色系宮裝,白羅衫子,寶華纈紋淺絳間色裙,罩透明紗羅質地籠裙,足踩彩繪雲霞赤綺笏頭履,外披一襲淺桃紅繪折枝花紋織錦外裳。
梳著墜馬髻,做淺淺酒暈妝,額間用與外裳同色的胭脂繪製五瓣桃花。杏眼秋波,步步生蓮。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臣女梅氏知雪,拜見陛下。」梅知雪盈盈下拜,禮儀規範,儀態婉約。
「梅氏女?」女帝似乎回憶起一些什麼,「抬起頭,讓朕看看。」
梅知雪抬頭。
「你祖父是誰?」
「回稟陛下,她的祖父乃是梅公。」左丘玥替她回答道。
「梅公」二字一出,引起一片喧譁。
「祖父,梅公是誰?」顧雲章問祖父顧青山。
顧青山只輕嘆一口氣,道:「那時你還小,回去再同你說。」
當年豫王第三子因父兄之禍被幽禁掖庭宮,又被人陷害以人勝謀害陛下。若非梅知雪的祖父站出來,剖心以證其清白,哪裡還有今日風光無限的河南王府?
原來如此,未曾想到跟隨河南王妃一同入宮的這位小娘子,居然是已故梅公的孫女。
肖硯與她定親,也情有可原了。
不過……
一些消息靈通的人,立刻想到了另一件事。
梅行之從長孫靜虛身後的席位上走出來,在眾人或驚訝或疑惑的目光中,來到了梅知雪身邊:「啟稟陛下,家妹與河南王世子的婚約是臣做主定下的。」
「多年前家母病逝,臣不放心妹妹一人在神都,便將她一起接去了黃粱定居。未曾想途遇匪徒,幸得河南王妃相助,知雪才得以平安脫困。後來兩家便經常往來,知雪與世子年幼相識,一同長大。」
「兩年前知雪及笄,臣便做主,為她和世子定下了婚約。」
梅家自梅老太醫過身之後,梅行之與梅知雪的父親叔伯皆能力平平,是以這些年過去,梅家在神都的聲望早已非當年可比。
梅行之久居黃粱,竟然將自己的妹妹配給了河南王世子。
而他自己,卻成了淮南王長孫靜虛麾下第一僚臣。
梅家,這是有再起之勢啊!
不過須臾,這些在座的老臣,便已經將個中脈絡梳理的清清楚楚。
梅行之,不可小覷啊。
……
三日前。
馬涼月和馬得草在臘月二十七這天黃昏趕到了神都,提前幾天來到的康斯穆跟林二一起接人接到了城外二十里。
康斯穆帶來了五大營查帳的結果,還有蔡庭因貪墨軍餉被判革職斬首的消息。
而在結果出來之前,他主動交代了自己部分罪行,並且主動獻出全部身家抵罪。孟常懷八百里加急將情況送與十四,另附自己一封私信,替蔡庭求情。
十四考慮過後,給了回信:只要蔡庭沒有犯過蔡龐和蔡擒虎那樣的罪行,可以給孟常懷權利從輕處置。
孟常懷得到十四的回覆之後,改判蔡庭流放南疆。
康斯穆作為左丘玥麾下的正式幕僚,入都之後自然在河南王府落腳。
而馬得草和馬涼月姐妹怕給十四帶來不必要的麻煩,便提出要住到自己的宅院去。
媳婦要去其他地方住,康斯穆自然要跟著,所以就來找十四跟左丘玥商量。
「喲,接到嫂夫人了?」林九跟康斯穆在主院院門出相遇。單身漢遇到有家室的,肯定要打趣:「人呢?好不容易接到了人,你居然捨得撒手?」
「當然不捨得。」康斯穆並不躲著他的捉弄,大大方方道,「所以來找王爺王妃,跟他們請示,我們搬到自己的宅子裡去住。」
康斯穆之前在神都經營多年,產業大半也在這裡,自然不缺住的地方。
「能見你這個大忙人一面,可真是不容易。」
「那能怎麼辦,命苦唄。」林九哀嘆一聲,「哪像哥哥你,羨慕不來啊。」
「你們倆怎麼一起過來了?」
屋子裡待的久了悶得慌,十四跟左丘玥來院中切磋活動筋骨,剛剛結束就看見林九和康斯穆來了。
「涼月接回來了?」十四問康斯穆,「人呢?」
林九從懷中掏出一個信封,遞給了左丘玥。
康斯穆正在跟十四說他想和馬涼月一起出去住的事情,左丘玥將展開的信紙拿到了十四眼前。
紙上只有寥寥兩行字:除夕夜宴,賜婚眾家。<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