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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氏原本並未認出他是誰,聽到左丘玥的聲音後,更加吃驚:「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本王特意前來,自然是尋堂嫂有事相商。」若是只聽聲音,很難想像說話的人此時手中執著一柄長劍,劍尖正好抵在白氏喉頭。
白氏說話的時候,肌膚因為喉嚨的翻動不時觸碰到劍身,她被刺骨的冰涼灌滿全身。
「……我是你堂嫂,你深夜闖入我的臥房,禮儀何在?」白氏又怕又惱,卻不敢放大聲音。
「事急從權,冒犯了。」左丘玥直奔主題,「本王深夜前來,是想跟堂嫂做一個交易。」
「什麼交易?」
左丘玥並沒有直接說要做的交易,而是問道:「不知堂嫂對於堂兄,接下來有何打算?」
這話將白氏問住了,有什麼打算,她能有什麼打算?
若是能回到當初,她絕對不會嫁給左丘宏!
見她沉默,左丘玥便已經知道答案了。他並未繼續等白氏回答,而是接著道:「上元燈會上的事情想必堂嫂應該有所耳聞,那名叫做柳小小的女子,也為堂兄生了一個兒子。但是堂兄並不認他,為了避險,甚至建議殺了他。」
「虎毒尚且不食子,堂兄如此品性,不知堂嫂可否知曉一二?」
左丘玥的問話,換來的是白氏的沉默。
左丘玥接著問:「假若將來是堂兄登基為帝,堂嫂覺得皇后會是你嗎?麟兒會被立為太子嗎?白家又會否因此得到更多尊榮?」
「答案顯然是否定的。」左丘玥自問自答道,「跟堂兄做夫妻十餘年,應該沒有誰比堂嫂更加了解他的為人。」
「其一,他睚眥必報,並且早就因為左相不肯堅定地支持他而懷恨在心。假若有一日他能登基,只會奮力打壓白家。」
「其二,他狠厲多疑,更喜歡遷怒。據我猜測,他遲遲不願立麟兒為世子,就是因為左相沒有全力支持他。麟兒身上留著白家的血,他今日因不喜白家而不立世子,假若來日能登基為帝,亦不會立他為太子。」
「其三,他喜新厭舊。堂嫂……」
「別說了。」白氏用顫抖的聲音打斷左丘玥,「別說了……」
一直以來,她在欺騙外人的同時也在欺騙自己。而左丘玥方才的話,就像一把把鋒利的刀,將她耗盡全部力氣勉強做成的假皮劃的稀爛,鮮血淋漓。
「你……你到底想要說什麼?」白氏問。
「聽我說完,堂嫂才好做出決斷。」左丘玥卻不急,緩聲繼續道,「方才我對堂嫂假設,將來登基為帝的人是堂兄。但是這個假設,能成真的機率都多大呢?」
白氏雖臥床養病,卻也聽說了左丘宏被女帝處罰的消息。這在從前,是從來沒有過的。
她不懂朝政,但並非看不出,左丘宏已經失寵與女帝了。
「我來回答堂嫂。」左丘玥道,「沒有這個可能。」
「大曆朝下一任君主,絕對不會是左丘宏。」
雖身處暗室,這一瞬間白氏忽然被左丘玥的氣勢所震。
「你……要我做什麼?」
左丘玥聞言勾了勾唇,因為背著光,白氏並沒看到。
「我以親王之位做條件,換你做我的暗樁。」左丘玥道,「將來不論堂兄結局如何,我保證麟兒一定會是下一任河東王。而堂嫂需要做的,便是回到堂兄身邊,繼續做你的『王妃』。」
白氏並不能確保左丘玥說的都是真的,但是她沒有勇氣質疑。
而他方才說的話,她反駁不了。
不論左丘宏是輸是贏,她都做不了皇后,她的兒子也成不了太子。
她只不過是他的一個踏板,而因為父親的搖擺不定,他踩上這個踏板的時候站的並不穩,從而要將其一腳踢開。
她少年時的夢,經年已逝,終究是散了個乾淨。
相信左丘玥,他或許會兌現他的承諾,保他們母子後半生榮華富貴。
如果沒有左丘玥,她傷好之後回到左丘宏身邊,下一次毆打還有多久呢?屆時,她是不是還能撿回一條命?
父親和丈夫都靠不住,她能依靠的只剩下自己了。
「……我答應。」白氏做下決斷,「我願意替你做事。」
「但我有一個條件。」
「堂嫂請說。」
「你要確保我的安危。」做下決斷之後,白氏覺得自己愈發鎮定了,「我替你做事,你要確保我回去之後性命不會再受到威脅。」
「成交。」左丘玥道,「後續會有人來到堂嫂身邊,一旦你有生命危險,她會立即將你救出。」
左丘玥掏出一個瓷瓶,彎腰將其放在了床沿。
「這是什麼?」
白氏將瓷瓶拿在了手中。
「裡面有兩丸藥。」左丘玥道,「為了增加彼此的信任,還請堂嫂將其服下。」
「毒藥嗎?」白氏問。
「其中一枚是毒藥,不過不會立刻要了你的性命。」左丘玥解釋道,「此藥名為斷筋散,並非要人命的毒藥。毒性發作的時候周身筋脈會有斷裂之痛,比之萬蟻噬心更甚。毒雖然不會要人命,但中毒者往往因為受不了劇痛而選擇自殺。」
白氏的臉嚇白了,但光線太暗,看不清晰。
「這藥服下之後每隔三個月毒性會發作一次,但只要提前服下解藥,便不會對身體產生任何影響。等將來事成,可讓知雪替堂嫂將毒徹底解掉,之後便不會再受此毒的牽制。」<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