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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談戀愛時,她才十八歲,轉眼,都已經四十幾歲了,女兒都快碩士畢業。
秦晚笑問,「媽,那我要改口嗎?」
「哎呀,我忘了。」
「忘了什麼?」
「忘了和他說你的事情。」
「可你也沒和我說過,我爸是誰啊。」秦晚打趣說,「你是不是也忘了和我說?」
書和行李都搬來了,極道的人也離開後,諾斯慢慢地整理書籍和衣服,這麼多年她的經歷比顧瓷還要豐富,從少年到青年就沒有一天安穩的日子,被陳耿囚禁,虐待,逼迫她當勾子去害人,又天資聰穎被陳耿培養成了天才醫生,設局殺了陳耿後,又懷孕生子,為了保護女兒,把秦晚送走,母女分離十幾年,效忠過蔣君臨,為了自由,又背叛過蔣君臨,差點害死蔣君臨,為了給女兒報仇,坐過牢,想要和仇人同歸於盡,她的人生壞到了極點,從未想過絕境逢生,柳暗花明,若不是顧瓷和蔣君臨。
蔣君臨救了秦晚,顧瓷救了她。
生活這幾年慢慢安穩,只想一心報恩,效忠於蔣君臨,從未有過妄念,當年蔣君臨身份沒曝光時,秦晚是他身邊的一把刀,她摸不准秦晚都做過什麼,陳良東和她們母女身份有雲泥之別,她和秦晚生活安穩後,看秦晚也不像是渴望父愛的,這件事本來就打算爛在肚子裡,沒想到陳良東哪怕沒有認出她,又對她有了好感。
其實當年的感情再深,也有諸多隱瞞,期盼,這麼多年的生離死別,掙扎求生,她已經疲倦不堪,實在不想再勾起當年的事情。
太疲倦了!
如今,一切向好,倒也沒隱瞞了。
她和陳良東談了一夜,久別重逢,心情相當複雜,當年他們多年輕呀,一別二十多年,物是人非,哪怕人在眼前,也見面不相識,說了很多,很多,唯獨忘了說秦晚的事情。
陳良東也沒想起來問秦晚,問的都是這些年諾斯的事情,那些分別後去了哪裡,做了什麼,見過什麼,怎麼認識蔣君臨,怎麼就到極道了,仿佛想要參與她當年所有的事情。
「所以,他是我爸爸嗎?」
「嗯!」
秦晚大喜,打了響指,「我就知道,我見他第一面就覺得很親切,嘿嘿,我也是有爸爸的人了,哇嗚,我有後台了!」
突然又有一大靠山,人生大喜事。
諾斯哭笑不得,幸好女兒雖也經歷過一些波折,不像她過得這麼苦,秦晚性格也一點都不像諾斯,更像年輕時的陳良東。
年輕時,陳良東也不像如今這麼沉穩。
秦晚恨不得大放鞭炮,慶祝這件事,又想到爸媽新婚,「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你們新婚燕爾的,好好熟悉熟悉啊,畢竟分別這麼多年。」
她輕快地跑下樓梯,然後又回頭,想起什麼似的,「媽媽,我可以期待弟弟妹妹嗎?」
「……」諾斯面無表情,「你是要讓我們被人笑話死嗎?」
這麼大年齡,還生二胎,陳良東怕不要被人笑死。
「喲呵,有什麼好笑的,人家只會羨慕我爸老當益壯,我走了。」秦晚淘氣後就一溜煙跑了,諾斯哭笑不得,繼續擺著她的書。
陳良東的書也特別多,一樓廳里一堆書,書房也是一堆書,二樓的玄關也是書,明亮的陽光從窗台掃進來,灰塵飛揚的光里,映得諾斯眼中笑意更盛。
日子果然是一天比一天好!
王老已是年到花甲了,比陳良東大二十歲,是陳良東的老上司,知道他結婚後,第一個找了陳良東,陳良東一直都是王老這一派的,手腕強硬,手段狠絕,樹敵頗多。王老也一直都知道他的那點事,當年也是極力瞞著,知道他結婚後非常震怒,以為他和極道有什麼牽扯,見面就罵,上了年齡,罵起人來仍是中氣十足的。
「你夫人對蔣君臨也忠心耿耿,你娶誰不好,你娶她,蔣君臨手裡捏的籌碼還不夠多嗎?你非要再送一個!」
若不是熟知陳良東的為人,也知道他的性子,王老都覺得陳良東要背叛他了。
陳良東乖乖聽罵後,才說了他和諾斯的事情。
「王叔,這麼多年,我就這麼一個心愿。當年我也翻遍了地都找不到人,找了整整二十年音訊全無,我以為這輩子都沒希望了,沒想到臨老能得償所願,我兢兢業業,為了國土安全灑過熱血,放棄過愛人,也放棄了家庭,我問心無愧。如今也一把年紀,每天下班回家一片黑漆漆的,吃不上一口熱飯熱湯,天冷無人添衣,下雨無人送傘,日後戰死連送棺摔瓦的人都沒有。我也想有一個家,能有一個知心人相伴,我和她錯過二十六年,已經不想再蹉跎,王叔若覺得不妥,我可以卸任,提早退休。」
陳良東位高權重,這一席話卻說得眼含熱淚,情真意切,聞者落淚,在王老面前就是一個小輩,本來王老就比他大二十歲,是他的長輩,不講禮儀,打感情牌更能打動人心。
王老也被他說得心酸,卻仍覺得不妥當,可陳良東先斬後奏,事成定局,無法挽回,總不能人家新婚就要他離婚。
看這老房子著火,火急火燎的,也不像是能勸分的。
「極道話語權漸大,這事怎麼辦?」
陳良東說,「這幾年,我一直派人暗中觀察蔣君臨的一舉一動,他的一言一行也記錄在冊,他和季珹所有的通話錄音也都有備份。他公私分明,意志堅定,不是枕頭風能吹得動的,從他和季珹的通話也能看出來,他們是青梅竹馬的感情,當初沒斬斷乾淨,如今就很難再介入,極道立場只要堅定,職能沒有問題,就不該是我們該擔心的事情。」<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