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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近處境也有些微妙,很多人對他摻和極道暗網一事非常不滿,不管是他陣營的,還是別人陣營的,都有不滿。
顧子遇還小,雖是進了國安,人情世故和歷練遠不如陳良東,局勢更不會比陳良東看得明白,在顧子遇求陳良東幫,他和顧瓷一通談話後,他就明白,一旦介入,就會得罪一大批人。
他已當了四年的主任,再過一年就是板上釘釘的局長。這是一個中立部門,不應該去牽扯都他們的恩怨里。他也需要平衡很多關係,權力大,各方牽制也非常多。
國安並不需要極道暗網的力量,他們的海外任務一直都是有自己的渠道庇護,極道暗網也有參與,卻不是最重要的。
可他仍是攪和在這件事裡,哪怕明知道百害無一利,明知道是非不能沾,他還是做了。
子遇來尋他時,陳良東動搖了,他拒絕了家族安排的聯姻,在他轉崗時,家族更希望他去南方,走一條更平穩的路。陳良東的選擇和他們背道而馳,選了一條難走的路,且沒有姻親幫忙,他和家族的關係疏遠,又微妙。
顧子遇更像是他的家人,他眼看著子遇褪去乖張戾氣,變得開朗,活潑,他不忍拒絕他的請求,終究是趟了一灘渾水。
既是趟了渾水,就不能再置身事外。
「晨飛,備車,去一趟監獄。」他和林清已很多年不曾見面,當時甚至想過,這一生都不會再見面的。
「是!」
陳良東是傍晚到監獄,林清的事情還沒一個定論,關押在看守所里,待遇非常好,獨立標間,堪比酒店大床房,餐食都是五星級飯店做的。陳良東來時看到了獄警提著一個五星級餐廳專屬的打包袋出去。
「看來住得挺舒心的。」陳良東坐下,聞到了飯菜的香,想必是知道他來了,中斷了他的晚餐。
林清慢條斯理地拿著濕巾擦手,擦嘴,「我們有多久沒見了?」
「十幾年了吧!」
陳良東和林清是髮小,性格卻不一樣,林清文靜,愛看書,陳良東調皮搗蛋,愛惹是生非,一靜一動,多年知己。陳良東不服從管教,叛逆,惹過很多事情,都是林清善後,林清在一線重傷,陳良東不顧家族反對,會遠赴海外帶他回家,他們的友誼像鐵一樣牢固。
他們彼此都覺得會是一生的摯友,可他們卻斷交很多年,除了一些必要的場合會見面,私下再無交流,彼此的近況卻也是從同僚嘴裡聽來。
「林清,你已經得到所有你想要的,又有張家保駕護航,為什麼還要貪心不足,去要極道暗網?」
林清大笑,他貪心,人人都說他貪心,為了一己私慾去陷害蔣君臨,以卵擊石,輸得一塌糊塗,張家也放棄了他,妻子起訴離婚,孩子痛罵他為什麼要自甘墮落,他一個人毀了,也毀了她,一個坐牢的爸爸,她的前途也沒了。他妻離子散,人人都說他活該。
林清嘲諷地說,「你倒是道貌岸然,不也牽扯其中嗎?我想要,國安就不想要嗎?別裝得多麼痛心,我落到這下場,你一定很痛快吧,總算報仇了。」
「你的偏激,狹隘,真是十年如一日,自從林叔去世後,你就像變了一個人,急功近利,不擇手段。我若想要落井下石,你會這麼舒適地住在這裡?審判雖還沒下來,罪名已板上釘釘。」陳良東語氣很平靜,「這件事不是你一人所為,你背後還有誰?」
「想知道,自己去查啊!」林清得意地笑,笑容背後的惡意藏不住,「你無所不能,還有什麼事情是你不知道,我倒是好奇,你到底是怎麼知道蔣君臨回國,知道我陷害他,你又是怎麼說服別人,把蔣君臨帶到國安,若不是你帶走他,一切都不會發生。」
「你違法了,你知道嗎?」陳良東厲喝,「蔣君臨盡忠職守,除了話語權大一點,無人監管,他有什麼錯?你設計陷害,置他於死地,害死無數人,那些人命在你眼裡就是螻蟻嗎?」
「你和我說違法,哈哈哈,陳良東,你違法亂紀的事情,做得還少嗎?」林清紅了眼睛盯著他,「你當年違紀和一個女人在一起,泄露我們的行蹤,任務失敗,是我幫你善後,幫你兜底,你卻為了她對我拳腳相向,斷絕關係,我這輩子交你這麼一個兄弟,是我倒霉!」
他們吵過一次很激烈的架,也打過一次架。
林清曾以為,這就是一次普通的吵架,打架,過幾個月,他們就會和好了,不曾想到,成年人的斷交是這麼無聲無息,體面,又利落。
陳良東被戳痛了心事,倏然起身,胸膛起伏,額頭上青筋暴跳,「你別血口噴人,那件事我光明磊落,問心無愧,若不是你從中作梗,她怎麼會死,那是一條人命,你卻滿嘴大義,混淆視聽,我們斷交,是因道不同不相為謀,不為其他!」
「說得好聽,你卻終身不娶,還和家族反目,你真是道貌岸然啊,陳良東!」林清嘲諷,「虛偽至極!」
「我懶得和你翻舊帳,只說眼前事,張老和這事無關,你到底是聽了誰的指使?」陳良東沉聲說,「你別死扛了,這事你也扛不住,主動交代,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別一錯再錯了。你那雙孩子還小,你貪來的錢財暗度陳倉給他們,都已經被凍結了!」
林清盛怒,「憑什麼凍結他們的財產?」
「那是不義之財!」陳良東說,「一雙稚兒要養,你若死了,他們怎麼辦?你主動交代罪行,還能得到一個豁免權,從犯比主犯判得輕多了。」<hr>